“你好,請問你是春花同學嗎?”
春花聽到有陌生人叫自己,下意識立即将鋼筆收起,轉頭看向聲音的源頭,隻見一位身高與她等高,頭頂銀光獨角,圓耳覆銀鱗,短尾牛蹄,本體為銀鱗兕的人臉男孩俯着身子,笑眯眯地同她小聲打招呼。
春花閃着滿眼的疑問,壓低聲音答道:“我是春花。請問你是?”
“你好。”男孩自來熟地蹲坐在春花的懸桌邊上,“我叫陽侯,禦魂學院通識學階二年級學生,很高興見到你。”
春花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隻禮貌回道:“原來是前輩。你好,我是通識學階的新生。”
陽侯将春花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果然比其他學生長得高大一些。”
春花尴尬道:“有沒有可能不是身材高大,而是年紀大一些。”
陽侯露出一口大白牙,“開個玩笑啦,你不要介意。”
春花心裡覺着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可礙于對方是學長,又不好把場面弄得太尴尬,隻能挂上一絲僵硬的笑容,問道:“前輩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了嗎?”陽侯反問道。
“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春花笑得更尴尬,心想着沒事你來找我一個陌生人幹什麼。
陽侯繼續道:“我最近總能在書庫裡見到你,瞧你認真勤奮,是個好學生,所以想認識認識你。”
春花腦筋一轉,也道:“你能時常在這裡見到我,說明你也時常來看書,想來你也是個勤奮的好學生。”
陽侯趁機道:“那我們就更該認識認識了,說不定以後能互相敦促,互相切磋,共同成長進步呢。”
陽侯一番話倒是提醒了春花。她深知,按照越級考試的規定,她不僅要學會一年級的課程,還要貫通二年級諸如靈種學、法器學、藥草學等的所有知識,才有可能通過越級考試,升入明識學階三年級。然而在這段日子裡,随着實訓課程内容不斷深化變難,許多法術操作都需要有搭檔組隊過招訓練才能達到效果,可她目前無法在班級裡找到願意和她組隊的隊友。沒有對抗就很難發現問題,發現不了問題就很難進步,這會大大降低她的實訓效果,如此下去,别說高分通過含有二年級課程内容的越級考試了,就連順利通過普通的年級考試也會很難。
如此看來,除了一個能自由活動的訓練場所外,她還需要一個可靠的訓練搭檔。
春花看看眼前的陽侯,腦中閃過一絲想法,或許陽侯就是那個能陪自己訓練的搭檔。
然而,很快,她放棄了這個想法,她察覺到陽侯的到來太過突然、太過主動,更太過詭異。
春花暗暗尋思,陽侯既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比同級新生年紀大,那自然也清楚她來自暗惡大陸和被同學排擠的事。正常人應該對她這顆災星避之不及才對,陽侯卻要主動與她交朋友,這其中必有蹊跷。
春花正想着如何禮貌又委婉的拒絕陽侯時,陽侯先開口道:“你那些同學年歲太小,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太少,在他們的思維中一切的生靈和事情都是處于一種非黑即白的判斷規則中,有時候想事做事總會偏激些,更容易被一些錯誤的價值觀帶偏,你不必在乎這些。”
春花淡然一笑,“這些我都明白。正因為他們還小,價值觀還沒有定性成型,所以才更要來學院接受正确的教育,樹立盡可能正确的價值觀,以免他們未來走上邪路。我不為此生氣。”
“你說的對。禦魂學院通識學階不分管的意義就在于此。不過……”陽侯咧着嘴,“什麼才是正确的價值觀呢?是那些高高在上卻在生活中完全沒什麼用途,甚至隻會讓世人吃苦吃虧的聖人聲調?還是完全固執卻不知變通的正義的弘揚?又或是自恃多活了些年歲的老者們所說的那些經驗之談?”
“……”被陽侯如此一問,春花竟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陽侯看出春花的困惑,“這些問題,連世代先賢都無法給出一個統一的答複,我們又何必為此困惑呢?”
提出問題的是他,說不用答複的也是他。
春花忽然覺得陽侯有些瘋癫。
春花本覺得陽侯說的話在理,可仔細想想,卻道:“話雖如此,可是,如果所有法師對這些問題的探索都抱着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那後世文明不知道要變成何種愚昧無知的程度,極界的未來更不知道要變成何種混沌的模樣。我想,這一定不是我們一代代人努力奮鬥的目的。”
陽侯定定望着春花,玩世不恭的笑容裡透出些許認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