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吃好吃。”沈霁隻扔下這句。

他腿長，走得也快，宋妤一個沒注意，他已經走遠，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

何苑碰了碰宋妤的胳膊，叫回了她不知何時跑走的神。

“诶，你們......”她的話還沒說下去，兜裡的手機響起。兩人對視一眼，才想起沒留多少時間能給她倆在這磨蹭了，趕緊掉頭回去準備集合上車了。

大巴來得很快，上車之前兩人又遇到了沈霁和杜滄，沈霁幫宋妤放了行李，杜滄也幫何苑放好了行李。這次兩人來得早，車位也不似剛過來那般緊張，就坐了同一輛車。

上車以後剛坐下不久，何苑就想起了那個在巷子裡沒問出口的問題。

“嘿，小妤寶寶，”何苑湊近宋妤耳邊貼着她小聲問，“你和沈霁，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何苑當然不是最近才知道沈霁那昭然若揭的心思，但她一直沒在宋妤面前捅破，甚至減少了在宋妤面前提起沈霁的頻率。

沈霁與她之前所想象的宋妤的理想伴侶相差太遠，何苑不太看好，自然不樂意沈霁在宋妤面前多刷存在感。她是宋妤的好友，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那個點破的契機，宋妤大概會長久又遲鈍地困在這種自以為是的朋友遊戲裡。

可事情的發展與何苑預計中的不太一樣，她能察覺到的，宋妤在逐漸接受沈霁的越靠越近。與其繼續浪費時間困在迷霧之中，何苑更願意早一點讓她明白。

“什麼...情況。”宋妤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眼，面對這個問題，她沒有裝傻地反問，因為她清楚地知道何苑究竟想問些什麼。

宋妤垂下眼，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擱在腿上的皮制包帶，她沉默不語，像在思索，又像在神遊。

她的朋友不太多，簡單來講，她的朋友很少。

所以說，她和沈霁，是朋友嗎？

那些被她刻意遺忘和忽視的記憶，順着平靜湖面上垂下的鈎繩一躍而上，潮水般向她湧來。

朋友，是宋妤為自己和沈霁劃下的安全線。在這條線内，無論彼此懷揣着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意，都可以以朋友的名義繼續裝傻。

宋妤轉過頭看向玻璃車窗，沈霁還沒上車，站在那棵大樹底下正跟人說話。

某種時刻下沈霁的感官很敏銳，他明明還側着頭跟别人說話，不知怎的就擡起了眸，一下子捕獲住宋妤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沈霁的唇角彎起，伸手朝她的方向揮了揮。他的眼眸濕潤黑亮，彎起的眼尾也遮不住潋滟的碎光。

明明一連幾日都是陰陰的天，今晨的天穹偏偏挂上了暖融的冬陽。陽光穿過樹梢，落在沈霁有些翹的發尾，灑在他的肩頭，鍍上了一層漂亮的金燦燦。

宋妤維持着這個姿勢看向那個方向，她沒有眨眼，或許是忘記了眨眼。

她在看什麼？或許是久違的陽光吧。

嘩啦一聲，宋妤拉上了淺藍色的窗簾，擋住了穿透玻璃的陽光。從那些記憶裡抽身以後，宋妤垂下頭喃喃：“原來，已經過界了嗎。”

以朋友遊戲為名義，差點也騙過了自己。

何苑有些驚奇宋妤會直白地說出這樣的話，畢竟面對過往的那些桃花，她永遠是一副不會對情情愛愛有所觸動的模樣。

“所以，你會跟他談戀愛嗎？”何苑問。

“不會。”和過往的許多次一樣，宋妤給出相同的答案，“我，不想談。這個問題上，應該不會出現第二個答案。”

何苑微歎一聲：“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以為，沈霁會是那個例外。”

宋妤垂下頭，沒答何苑這番話。

其實她也想用更加确證的語氣告訴何苑，沈霁和其他人一樣，沒有特殊，不會成為例外。

可事實就是，他确實有點特殊。

沈霁應該是唯一一個，讓她意識到那點時，已經一腳跨出了名為朋友的安全線的人。

“那，你打算怎麼辦？”何苑在一旁問。

宋妤回答她：“退回去。”

至少她自己，應該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