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茗悄悄湊到顧鸢耳邊,低聲道:“我本來覺得,照顧餘這智商,清北哈佛牛津随便挑,但看眼下這個趨勢,考上本科都成問題。”
顧鸢點頭附和:“确實夠嗆。”
周降捏着顧餘的臉洩憤,餘光瞥見計分員過來,估摸着是來告知成績,趕緊踢了顧餘一腳,示意他起身。
計分員走到跟前時顧餘已經坐了回去,表情自然,若無其事地接過對方遞來的統計表。
周降看着他走遠,才探頭去看顧餘手裡的成績表。
“真第一啊!”
這在他意料之中,高興地逮住他好一通誇獎,顧餘被他捧得有些飄飄然,得意得忘了形,将手中的紙一甩,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道:“也就那樣吧,一般。”
紙張“啪”地呼在池茗臉上,對方當場暴走,始作俑者被抓着挨了好幾下打,老實了。
池茗将一包豆乳威化餅幹拍到他臉上,氣呼呼地說:“給周降的,你不許吃!”
顧餘“切”了聲,挑釁地當着她的面撕開包裝,将威化餅幹丢進嘴裡,還順手喂了一塊給周降。
池茗懶得理會他的幼稚行為,轉頭就向顧鸢告狀,被對方塞了片芝士味薄脆,哄了兩句,再生不起一點氣。
四人相安無事,歲月靜好,三千米開賽時,周降穿着顧餘的衣服,累到犯困,他本想着在最後陪他跑一段,但終是受體力的限制,打消了這個念頭,在沿邊的草地上坐着看了全程,又跑到終點等待他結束比賽。
顧餘依舊是毫無懸念的第一。
撲進周降懷裡的時候,他很稀奇地顯出狼狽的樣子來,鼻尖上沁着汗珠,劉海也被打濕,絲絲縷縷地貼在額頭上,還有汗在往下流,順着下颌線滴落。
他的衣服緊貼在腰背上,透出隐約的肌肉線條,周降瞅了兩眼,趁着沒人注意,默不作聲地摸了一把。
“操……”
顧餘還喘着氣,伸手捏他的後頸,氣笑了,“我要累死了,你就隻想着占便宜嗎?”
“怎麼會呢?”
周降眨眨眼睛,晃着手裡的水和蛋白能量棒。
“我這不是把精神食糧和物質食糧都帶來了嗎?”
“?”顧餘挾着他退出跑道,挑挑眉,懷疑地問:“精神食糧在哪兒?”
“這啊!”周降指着自己,理直氣壯道:“站了這麼久,你看不到嗎?”
顧餘這次是真的被逗笑,掐了下他的臉頰,坐回座位上。
怎麼會有人不愛上周降呢?顧餘想,複雜矛盾,捉摸不透,他是很有趣的伴侶,會攜手走完一生的那種。
他們躲到桌下接吻,不間斷地唇齒相依,顧餘的手扣着周降的後腦勺,幾乎是将他按在自己唇上,不許他發出哪怕一點點聲音。
不似情人之間的溫存,倒更像是一場博弈,體能消耗過度的兩個人玩起一場唇舌的追逐戰,明明氧氣瀕臨耗盡,卻還要用力地勾着對方吻得更深,一次次感受窒息。
直到外面有人喊叫起來,聲音越來越清晰,他們才終于分開,臉頰漲得像喝醉後的酡紅,嘴唇微微腫着,色彩鮮妍,周降微微擡眼,和他的視線對上,迷離的、暧昧的,像能拉出水絲,他避開,轉而将頭埋進顧餘的胸膛。
沒有人知道在這隐秘狹窄的空間裡上演着怎樣的情事,他聽着顧餘快到不正常的心跳,忽然扒開他的衣領,側頭咬上他内側的鎖骨。
鹹澀的味道留在齒間,混着一點點顧餘身上的香水味,他換了品類,是淡淡的茶香。
他用的勁不小,聽到顧餘“嘶”地抽氣才放開,領口開着掩蓋不住什麼,深紅色的牙印昭然顯示着顧餘名草有主,對方還是個性子相當火辣的主。
周降觀察着顧餘無奈的表情,得意地偷笑。
顧餘瞪他一眼,将領口攏了攏,遮住過于明顯的痕迹。
沒關系,這樣驕縱的舉動是被默許的,顧餘想,周降在我身上留牙印,這和吻痕有什麼區别?我今天穿v領,好多人看到了,他一定是吃醋了,吃醋了也不說,就這樣宣示主權,老婆好可愛,好愛我,好強的占有欲,今晚要把他所有高領的衣服都藏起來,在老婆脖子上種草莓,告訴所有人他是我的!
周降并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動,他确實是吃醋了,以此來小小地發洩一下,不過倒還沒有顧餘腦補的那樣誇張。
“出去嗎?”
“好。”
顧餘心裡嘀咕不斷,面上卻波瀾不驚,掀開桌布,兩人一起鑽了出去。
所有人都聚到了跑道旁邊,喊誰的都有,不過還是“沈思泉”的名字最為響亮,他們才反應過來,是教師的接力賽開始了。
想要擠進内圈看熱鬧已經不可能,他們幹脆占領制高點,站在了椅子上觀賽。
交接棒已經到了第四棒手中,沈思泉與主任都拼盡全力奔跑着,難舍難分,然而,就在抵達終點的前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主任相當刻意地踉跄了一下,由于沒掌握好力度還險些将自己絆倒。
在全場的尖叫和掌聲簇擁下,沈思泉成為這場比賽的赢家,主任屈居第二。
年近半百的男人拿着學生會特别準備的禮物,神采奕奕地朝着同學們招手。
主任在旁邊喘氣,笑着走上來,搭住沈思泉的肩膀:“校長一馬當先啊,我們真是遠不能及,看來有您這樣文武雙全的領導,我們學校今年高考必然要再創輝煌,蟬聯升學率第一,把北安狠狠踩在腳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思泉聽出他話裡的恭維,哈哈笑着敷衍過去,主任的嗓門出名的大,顧餘和周降在遠處也聽得一清二楚,周降回過頭看他,一臉震撼。
“我之前看網上說,山東人最懂人情世故,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
無可辯駁。
在考公考編的第一大省,這難道不是必備技能嗎?
唉,顧餘歎氣,看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