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接連被遣送回家,這第三次保證書怕是沒有哪個老師願意簽了。
周降點頭表示了然,問:“沒了?”
“有,”池茗看上去有些興奮,“主任說,應同學們的要求向校方申請過了,撕名牌的場地擴大到整個高中部校區,隻要我們在比賽過程中盡量不要大聲吵嚷就好。”
“我靠,”周降嘴巴張成個小小的“o”形,“主任這麼給力嗎?”
“包的啊,”顧鸢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看來已經聽了很久,道:“池茗開口肯定能成的。”
池茗得意地勾唇,嘴角比AK難壓,擺擺手做作道:“诶呀别說啦,人家要不好意思了啦。”
“……”
顧餘嘴角一抽,罵人的話遛了一圈也沒說出來,可能是怕被追着打。
不過池茗确實是有心了,撕名牌大戰不限名額,報名的人最多,幾乎快半個年級都想參與,操場肯定是活動不開的,南甯一中規模快趕上大學了,各種建築伫立,地形複雜,監控和廣播到處都是,是天然的撕名牌戰場。
體育館鋪了拼接泡沫闆當墊子,騰出大片的場地,作為趣味項目的比賽地點,體育老師吹哨,廣播員終于上崗,召集第一個項目的參賽者。
池茗抱起打分表,朝那邊沖去,三人緊跟在她身後一陣瘋跑,路上遇到池茗的班主任,對方瞧了一眼像陣疾風掠過似的池茗,嘀咕了句:“我就說該讓她去跑100米!”
比賽場地外圍整整齊齊地放着一排高腳椅,幾個人依次坐在頭部,旁邊有個老師站着監督他們記錄成績,保證比賽公平公正。
一圈到底的比賽人員已經集齊了,這是個團體比賽,需要每班派出十人,因此場上的人格外多,烏泱泱的一大片。
一二班率先上場,兩個大号呼啦圈被分發給隊伍最前面的人,這個比賽需要十人手拉着手,将呼啦圈從頭通到尾,率先完成的人勝出。
四個人手裡都拿着秒表,兩個人看一個班級,為了避免徇私舞弊,池茗還特地讓周降和顧餘看自己的對手班級。
她手裡拿着哨子,尖銳的一聲響後,比賽正式開始。
二班派出的全是女生,身材相對來說更嬌小些,動作靈活,更容易鑽出呼啦圈,沒過多久就完成了大半,一班的速度就慢得多了,他們班的女生加起來大概十幾個,但能上場的就少了,顧餘為了湊人數,拉了幾個矮個子的男生報名,不過效果不佳,看上去笨手笨腳的,尾部的速度明顯慢了些,剛才的男生頭别了一下,差點把自己困住,這會兒又有個人将呼啦圈卡在了□□,嗷嗷地叫。
幾位裁判紛紛扭過頭去,表示自己實在沒眼看。
看這個形勢,兩個班不戰而強弱勝負已判矣,果然,二班率先完成,比一班快了近三十秒。
周降對着顧餘向下豎大拇指,表情賤兮兮的,表達自己作為獲勝方的藐視。
幾個人核對成績無誤後進行了記錄,池茗特地說過不打擂台賽,因為兩方在體力消耗上存在差值,會導緻結果不公正。
此後的幾組發揮都還算正常,不過也有人狀況百出,不是無從下手就是跨不過去。
最終成績比對過後,池茗宣布二班獲勝。
袋鼠跳和障礙跑酷的隊員有其他老師負責,用不着他們幫忙。
這下,蒙眼尖叫雞的項目隻剩下了顧餘做裁判,他看着準備上場的周降,又手裡的打分表,忽然塞給了旁邊的老師,真誠道:“诶呀老師,有些興趣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突然就想參加了,麻煩你做個裁判。”
老師懵懵地拿着打分表,點了點頭。
這場比賽是個人戰,那麼,什麼叫做個人戰呢?
诶!一個人的戰鬥,就叫個人戰。
所有班同時上場,每班出戰兩人,體育班的同學來當志願者,蒙上眼睛拿着充氣大錘當武器,參賽人員在腳下綁上尖叫雞,限時三十分鐘,最後一個被抓住的人獲勝。
參賽人員被帶到了二樓,這個項目的場地布置得相當複雜,給他們留足了躲避的空間,還是間密室。
裁判老師表示可以開始,所有人上場,圍繞着一個帶着眼罩的男生,他手裡緊握着那個大錘,重心放低,姿勢看上去像是紮馬步,四個人在邊上盯了半晌,突然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上次玩的密室,躲避井宛的追擊。
哨聲響了,男生開始移動,由于視線受阻,聽覺變得異常敏銳,右側忽地響起刺耳的雞叫聲,他想也沒想一錘子掄過去,剛要逃跑的一個男生被抓住,直接出局。
周降有點不敢動,幹脆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一寸寸地挪到角落,往後一瞧,顧餘故意往他這邊跑了兩步,然後翻滾到一邊躲過一劫。
周降:“……”
完美的計謀。
男生被吸引,用錘子一路試探,慢慢接近,眼看就要到眼前,周降照抄顧餘的戰術,幹脆利落地一路小跑撲到顧餘身上,将人按在地上騎着他,不許他逃跑,又在男生馬上就要揮錘砸下來時快速翻到一邊,這一下正好撞上池茗,将人撞到了牆上,尖叫雞被蹬到,發出一聲響,男生以為他們變了位置,立刻看向這邊,顧餘逃過一劫。
男生似乎沒了耐心,直接暴走,亂轉着對周圍一通亂砸,還真被他蒙對了幾個,一時間場上隻剩下六個人,可惜時間到了,老師看難以決出勝負,開了一場加時賽。
隻是志願者換了個人,一出場幾個人都愣住了。
谷月。
她不是體育班的人,不知道她怎麼讓老師同意她來做志願者的,但她為什麼要來,大家可都是知道了。
谷月似乎上場之前就瞄準了池茗的位置,開賽後對着她一通狂追,其他人她一律不管,隻是一心一意地想讓池茗出局。
池茗根本不知道她是怎麼定位到自己的,被追得貼牆走,順帶在谷月靠得近時踹了她一腳。
規則是池茗定的,她說,錘子砸不到就不算出局。
中途谷月一度迷失方向找不到她,倒是砸了周降,顧餘和他離得近,想拉他一把卻也被發現,兩人一起遭殃,雙雙出局。
最後一分鐘場上隻剩下了池茗和顧鸢,顧鸢是個人機玩家,全靠藏得隐蔽苟到最後,池茗被逼的沒辦法,扒着門框撐住身子,強烈的好勝心讓她硬是一動不動,谷月就在她下方,錘子往上揮一點就能砸到池茗,顧鸢藏在暗處,眼看着池茗往下滑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發出了聲音。
谷月遲疑了一下,最終朝着顧鸢的方向走去。
顧鸢沒動,她跟前大概三米的地方有障礙物,谷月走得急,連試探都忘了,被絆了一下,沒穩住撲到地上。
裁判吹響了哨,規定時間已經到了,池茗和顧鸢屬于一個班,可以直接定為獲勝。
谷月摘了眼罩,剛好看見池茗從門框上跳下來,顧鸢在下面接着她,池茗落進她懷裡,被點着鼻尖訓斥。
“誰赢了不都是一樣?你就非要争強好勝?”
顧鸢的臉色不太好,她很少在外人面前情緒外露,這次卻因為池茗有些失态。
池茗摟着她的脖子撒嬌,“诶呀知道啦,我下次肯定不會冒險了。”
很敷衍的話,顧鸢想,她下次還會這樣做。
雖是這麼想着,但她原本嚴肅的表情還是緩和了些,最終也隻是說了句:“下次可不一定會有我接着你。”
“不行,别說下次,就算有下下次你也得接着我。”
池茗并不在乎她威脅的話,很任性地要顧鸢保證。
“好好好,”顧鸢敵不過她胡攪蠻纏,發誓道:“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在。”
顧餘和周降坐在旁邊牽着手,看着她們倆這互動覺得自己被塞了狗糧。
诶?明明他們才是情侶來着……
周降瞥向被晾在一旁的谷月,忽地心裡一緊,費勁心思想除掉的人反而笑到最後,她的目光陰恻恻的,這目光若有實質,怕是要在池茗身上鑿出個洞來,半晌,她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池茗沒有給過她一個眼神,倒是顧鸢往她那邊看了兩眼。
周降垂眸,正思考着,手心忽然被捏了一下,擡眼便對上顧餘的視線。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什麼?”
周降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聽他道:
“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