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照讓車夫趕快一些,避開了市集街道,一路疾馳到了繡坊。
孫管家見馬車過來了急忙迎了上去,雲照跳下馬車後從一旁取了梯子,讓秋水走了下來。
孫管家拉過秋水的手,望着楚雲照說道:“辛苦小郎君跑這一趟了。”
楚雲照向孫管家行了一個禮說道:“人我已經送到了,我就先去天香樓迎賓客了。”
孫管家點點頭說道:“小郎君快些去吧。”
孫管家拉着秋水就往學堂走,隻見學堂中的座椅都被撤了。好幾位師姐圍着祁多兒在改着衣服。忍冬和得寶貝身旁也有幾位師姐在為她們梳理着頭發。
金娘子看見秋水來了便讓幾位師姐給秋水換衣:“看看是否合身,若不合身趕緊改改。”
一位師姐将秋水帶到一旁,幾位師姐給她拉起來了一個簾子,遞給她一身淡黃色紅色封邊圓領袍,前胸繡上了一副錦雞牡丹松,袖口脖領處繡了些雲鳳紋。一旁的師姐又給她腰上系上一條紅色鑲嵌革帶。
金娘子看了看秋水點了點頭,又讓秋水轉了一圈說道:“不錯,大小剛合适。快些給她梳妝一番。”
“金娘子先稍等一些時間,我這馬上就好。”
秋水尋聲望了過去,原是給得寶梳妝的钗娘說話。得寶身上衣服繡樣倒于秋水一緻,隻是月白色寶藍封邊,梳了一個元寶髻。先将發攏結于頂,再置木使發呈元寶狀,用以綠色瑪瑙穿成的珠鍊纏上兩圈分出元寶的兩尖,中間部位戴上一支夢蝶軒藏金花钿。得寶本就長得略顯福氣,這幅裝扮倒更像是一個年畫娃娃了。
祁多兒被圍了個嚴實,秋水便望向着忍冬,忍冬身着一身翠綠色鵝黃封邊圓領袍,繡樣也是同秋水得寶一樣,梳了一個同心髻。發髻右側簪上了兩支扇形鑲珍珠發钗,由挂上一條五墜條長珠鍊直到左側,左側戴上一朵淡紫色絨花钗。
“來,秋水快過來。”原先給得寶梳妝的妝娘弄完了,金娘子便喊到秋水過去梳妝。說完又望向姚教習繼續說道:“你看你也不先和我通個氣,讓今天我這手忙腳亂的。”
姚教習笑了一笑說道:“早先與你說了,不是怕你早些準備了,讓孩子心中慌張嘛。這沒和你說,不也是井井有條。憑金姐姐的能力,怕是火燒眉毛,也能歇上一會。”
金娘子輕推了一下姚教習的額頭說道:“你倒是嘴甜,倒是苦了我今日着急忙慌的。”
姚教習看了一眼祁多兒,又望向金娘子說道:“姐姐,你快看多兒這活脫脫一個小狀元郎啊。”
金娘子回頭看向祁多兒,隻見她身穿藍羅袍,腰系一條烏角革帶。頭戴一頂簪花元寶冠,兩側各簪上一支珍珠紅瑪瑙長流蘇步搖,好似一頂金制帶花進士紗帽。
祁多兒本來心中喜悅,見金娘子那慈愛又溫柔得眼神望着她,突然之間又升起來幾分酸楚。眼淚不自覺的連成一串一粒粒落了下來。
金娘子急忙蹲下,拿出手絹給祁多兒擦着眼淚:“乖乖,怎忽然地哭了起來,是哪裡不太符合心意嗎?我們再改改。”
姚教習看着也是心中一酸說道:“不必如此難過,得一孺人的稱号也是不錯了。”
金娘子附和道:“是啊,有得俸銀。無封官也無事,正八品京官也不過是你兒子。”
祁多兒聽金娘子這番話哭着哭着倒是一笑。
姚教習見祁多兒被逗得發笑,便也一改往日知書答理的做派應和道:“金姐姐此話雖是糙了一些,但也并非沒有道理。”
祁多兒本想回應些什麼,讓她們不用擔心,可一時喉嚨竟然吐不出一個字。便隻是點了點頭。休息了片刻,平複了會心情,秋水等人的衣服裝飾也都好了,便與幾位教習帶着祁多兒,秋水,賀得寶,木忍冬去往天香樓了。
金娘子等人到了天香樓,楚雲照與楚知求兩人在迎着賓客。
楚雲照向金娘子行了個禮說道:“所邀請之人應約了個八成,與舅媽你所預計能來之人基本相符。但還有些慕名而來的學子學者,我将其多開了幾座安排在廳尾。”
金娘子點點頭說道:“你安排的很是不錯。”
“老朽不請自來,不知金娘子可否給安排個座啊?”
金娘子随聲望去,之間一八十歲左右的男子站于身後,雖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铄。
楚雲照立刻恭敬的向那位老人行禮道:“老師,你怎麼來了?”
那人哼得一身說道:“你不來請,也不準我自己來嗎?”
金娘子使眼色讓楚雲照和姚教習攙着那人,那人擺手揮手開兩人。從懷中拿出一個木雕長方盒,看了一眼金娘子後邊幾位小姑娘說道:“我倒不知金娘子收下有如此多聰慧弟子,今日隻為祁多兒一人備了禮物,倒是失禮了。下次一定補上。”
金娘子對祁多兒說道:“多兒快接過禮物,謝過姚學士。”
祁多兒接過禮物,向那位老人行了萬福禮說道:“謝過姚學士。”
金娘子誠懇得看着姚學士說:“姚老,既然來了,那邊坐主桌主位吧。你即是聞華的爹,又是雲照的老師,理當主位。”
姚學士擺了擺手說道:“既然是聞華教出來的,那便聞華主位置吧,我在一旁副位即可。待到雲照高中,再請金娘子邀我做主位。”
金娘子笑了笑說道:“那便聽姚老的,雲照,帶你老師進去。”
楚雲照帶着姚學士,與金娘子一人進了内廳主桌。姚教習坐在主位,姚學士坐于姚教習左側。姚教習右側依次是金娘子、祁多兒、秋水、賀得寶、木忍冬,姚學士左側依次為楚之求、楚雲照、多兒爹、多兒娘。
右側請得一些官員認識姚學士,急忙站起身迎接姚學士。又不知怎得廳尾誰又喊了一句“是姚言禮姚學士。”引得一群書生高呼“見過姚學士。”姚學士聽着吼了一句:“都坐下吧,這倒顯得我喧賓奪主了。”
金娘子說道:“能得姚學士賞光,屬實祁多兒之幸。若以後多兒有甚需要求教的,還望學士不吝賜教。”
姚學士說道:“若有我能教授的,可盡情來問。”
姚教習不耐煩得說道:“爹,你到底因何而來?”
姚學士笑笑道:“我聽說你們繡坊有位童子科一等,便想來看個熱鬧而已。”
多兒爹看他們說話插不上一句,心中覺得有些悲涼,原是自己最看不上的孩子,倒是成就了自己的一番心願。想要敬酒給桌上的人,又見總有他桌的人向他們敬酒,卻又沒了膽量敬酒,隻好自己喝些悶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