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山到底長什麼樣子?很可怕麼?
蕭祺看出了她的不安,道:“赤山是赫達挑選戰士必過的關,山中有些路段十分險要,到時你看見就知道了。”
駱卿安沒答話,但心裡不自覺開始緊張。
她現在穿着這身衣服走動都很費力,還别提要身背箭囊手拿戟,快速翻山越嶺趕在前三十到達目的地。
正說得熱火朝天,哈幫回來了。
他兇狠地看了一眼蕭祺,然後去穿戴甲胄。安教頭看到他受傷不輕,心裡擔憂這個祖宗不知道回去會不會參他一個狠的。
蕭祺也看見了哈幫不善的眼光,他嘴角勾笑,眼露嘲諷。兩人對視的一瞬間,似乎空氣都燒着了,冒出一股火藥味。
安教頭往旁挪了挪,似怕引火燒身,他大喊了句:“出發。”
有什麼事去别處解決,别給他添亂就行。
隊伍浩浩蕩蕩朝赤山出發。
赤山位于甯州的東北邊,整座山秀麗奇絕,山峰隐在雲層裡,露出微微一個尖角。透過白雲的山就像沖淡了的一大片墨綠色,影影綽綽。
駱卿安擡眼看着這座即将要挑戰的大山。
原來她進城時就看到了它,隻是沒曾想要在這迎接命運的抉擇。
赤山并不算多麼巍峨雄壯,但勝在山形奇詭,有許多聳立的小山頭。此刻在駱卿安的眼裡,這些造型怪異的山頭就像猛虎的獠牙,鋒利緻命。
一衆身着鐵盔的人走在街道上,引得街上的百姓都來圍觀,他們也知這是出發去參加選拔兵士的隊伍,發出贊歎聲或說些鼓勵打氣的話。
還有的百姓和隊伍裡的人相熟,笑着和他們打招呼,送上祝福。
駱卿安才過了一條街就覺得渾身酸疼,加上她的冬衣不厚實,堅硬的铠甲随着身體的動作和皮肉磨得更頻繁了,有些地方開始發疼。
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赤山腳下。
山裡沒有修石闆道,隻有清晰可見的人踏出來的一條道路,泥土混着雪,瘡痍斑駁,給人一種高潔的東西被人亵渎的惋惜感。
駱卿安看着蜿蜒直上的泥濘道,微微蹙眉,随即使出渾身的勁兒往前走。
身邊有人為了快點到達,找準人堆裡的空隙往前跑。她心裡一緊,怕落後于人,也想加快步子跑起來,卻被一隻手拉住。
回頭看是黃白衣,他朝駱卿安搖了搖頭:“山中路險,急走不利于行。”
駱卿安思忖了一息,放棄了奔跑。
蕭祺本來走在她的後面,這時和她并排一起:“那時遇見你看你還有個哥哥,為何是你來應征入伍?家中壯丁應該隻要出一名長子才對。”
駱卿安不欲和他多說,随意扯了個理由:“我喜歡。”
“你喜歡?看羅兄生得文質彬彬,沒想到是個好武之人。”
她顯出一絲不耐:“别以貌取人。”
蕭祺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笑道:“羅兄定當是個熱血男兒。”
他身材峻拔,猶如一棵遒勁屹立的青松,這身行伍服穿在他身上當真是極合适,就算穿着很重的铠甲,腳下的步子也沒慢半分。
就算對旁的事情沒一分興趣,駱卿安也很難不注意到他身上的這份俊偉氣質。
他真隻是個獵戶?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駱卿安看到他沒再戴那枚玉扳指。
她剛分神片刻就聽到前方傳來“啊”的一聲大叫,接着傳來金屬碰撞聲。擡起眼皮看,沖在最前面的一人因為走得太急腳打滑,從上面的山坡滾落下來。
衆人紛紛避讓,也有沒留神的被他牽連絆倒跟着一起滾到了山底。
人群瞬時亂成了一鍋粥。
看到有人滾下來時駱卿安忙去躲避,可無奈身上太重,腳底又滑,忙亂中一腳踩空,她完全沒有力氣站穩,也跟着要摔倒。
蕭祺神色一凜,順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駱卿安控制不住向前傾,差一點就撞到了他身上,還好她被對方穩穩托住,才不至于一個跟頭栽上去。
她站穩後擡眼正對上蕭祺的眸子,近得能看到他瞳中自己轉危為安後餘下的一點慌亂和慶幸。
她馬上站直身子和他保持距離,眼神也挪開不看他,道了句:“多謝。”
“剛才我的話就是這個意思。赤山路險,我們又穿着重甲,極不好走。貪快隻會适得其反。”
駱卿安點頭道:“的确如此。”
蕭祺看了眼前面正奮力前奔的人:“随他們去吧,欲速則不達。”說完後又看向駱卿安:“羅兄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路上結個伴,互相有個照應。如何?”
雖然說駱卿安不想在赫達與任何旁的人關系太近,但想到自己的确行路太不方便,他又是自己在這裡唯一還算認識的人,互相拉個伴倒也不是不可。
反正也隻是松散的類似結盟的關系,等目的一達到,與他疏遠就是。
她答了聲:“好。”
微弱的陽光從層層密密的樹林間穿過,這個時節山間的野獸較少,隻偶有兔子之類的小動物探頭探腦。
第一次來山間,駱卿安對很多事物都感到好奇,不時左右張望。
放慢速度後,她的體力稍微能跟上了。其他人也發覺了走得快容易摔倒,畢竟這一路都是陡坡,走快了摔下去不僅無法撐到最後,還可能沒命。因此大家都放慢了速度。
時間很快過去,夜幕降臨,大家也都各自找地方休息。
蕭祺帶着駱卿安向偏離道路的深處走,竟在那邊看到了一處山洞。
“赤山多岩石,附近定會有很多小山洞。你若覺得不方便,我可以去别的洞睡。”
将她安頓好後,他轉身離開。
駱卿安也沒阻攔他,她瞧着這處洞小,兩人睡伸展不開,他睡到别的洞中會更自在。再說,她清楚自己是女子,自然是不願和一個陌生男人同處一室的。
走了一天她覺得從未有過的疲倦,躺倒就睡着了。
山裡,夜靜得可怕,隻有不知是什麼鳥發出聲聲怪叫。樹木像是高大的鬼魅,風一吹齊齊幽幽晃動。
林中一個高俊挺拔的男子輕輕吹了聲口哨,立即出現一道影子從高處迅速落下。
“主子,您終于肯召喚我們了。”
蕭祺看着身下畢恭畢敬的暗衛道:“起來說話吧。”
流火唯諾起身,臉上露出遲疑糾葛的表情,可掂量一息終是急道:“主子,您不能再這樣冒險了。那家人與我們毫不相幹,哪值得您為了救他們傷了自己金貴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