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她不安的是,她接下來要做的事馬上就能讓兩人徹底決裂。
她抱着酒壇陷入了沉默。
蕭祺知她有自己的難處,見她又開始變得安靜了,暗怪自己怎麼在她面前總這麼沉不住氣,又多嘴了。
他特意又找了幾個自認為有意思的話題挑起來說,想逗她開心。駱卿安聽後也的确神色緩和了點,還不時淺淺笑了幾下。蕭祺一直留意她的心情,見她終于笑了,自己的心間也恍若撥雲見霧,亮敞起來。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聊着,不消一炷香的時間雪怪那邊果然有了動靜。
他們嗅着酒香先是在洞口伸頭伸腦,見外面隻有兩個小卒坐着立即沒了顧忌,轉身去叫其他同伴來奪酒。
蕭祺和駱卿安也一直盯着他們的動作,早就看在眼裡。可為了防止他們疑心,繼續将戲做足,直到雪怪出洞朝他們走過來,兩人才裝作害怕的樣子逃開。
雪怪們一窩蜂跑到酒前抱起來又聞又嗅,眼中露出滿意和迷離的神色,将一闆車的酒都拖了回去。
蕭祺和駱卿安沒有跑遠,躲在了不遠處的叢林中。
看到他們走後,兩人靜靜又坐了大約一個時辰,蕭祺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買的毒藥名為鈎吻,發作快,毒性猛,任何猛獸都敵不過它的毒性。這時他們進去應該不會再遇到活的雪怪。
他對駱卿安道:“等會進去時你還是跟在我後面,以防萬一。”
駱卿安點點頭。她眼神有些閃躲,不想正面看他,因自己還在猶豫到底接下來要如何對他。
是就此放棄和他的關系,還是和他一起封官晉升,繼續留他在身邊?
可若他不離開,會對她以後的計劃造成巨大的阻礙。一旦他發現了自己密謀的事情,就憑他是赫達人,說不定會立即拆穿自己,到時性命都難保,如何去為爹爹複仇?
自己終究和他不是一路人,就當是自己對不起他吧,等時間久了,他身邊有了新的朋友,自然也會忘卻這些。
可自己不能放過這次機會,眼下已到了年關,再過段日子馬上就要年節了,錯過了這個時間,下次不知什麼時候又能抓到那些人的把柄。
她現在想起宇文竑和闫玺等人就恨得心揪,連名字都不想提起,隻想用些不明确的代稱才似乎舒坦點。
兩人順着一條道路上山很快就來到了雪怪居住的洞口,見裡面靜靜悄悄,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們輕手輕腳走進去,依然保持了高度的警惕,順着牆邊慢慢向裡摸索。
終于,他們向裡走了會後遇到幾個躺在地上的雪怪。蕭祺蹲在他們旁邊查看,見他們的嘴角流出血迹,鼻下也無呼吸,确定是死亡了。
駱卿安大呼口氣,這次用的法子終于成功了,要不然光憑武力對抗,他們怕是永遠沒有勝算。
蕭祺朝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繼續向裡走。駱卿安會意繼續跟在了後面。為了防止還有沒被毒死的怪物,他們又悄悄往前走了段路,看到前方出現一個高大寬闊的洞穴,東倒西歪躺了足有幾十個雪怪。
兩人大喜,在确認這些怪物都斷氣後立即去找多桑被關的地方。
算算日子,他被俘虜也有半月了,不知是死是活。若是活着,能救他出去絕對算得豐功偉績,高官厚祿手到擒來。若人不在了,好歹也能給兵部尚書一個交代,但賞賜肯定也要大打折扣。
雖然兩人都不喜多桑,特别是出于之前的過節,覺得他無非就是個空有一身武力的無腦蠻貨,可此時為了自己的利益考慮都希望見到多桑還活着。
他們望了一圈,發現這個巨大的洞穴的牆壁上還有許多小洞不知是做什麼用的。兩人挨個去查看,終于在靠後面的一個小洞裡發現了一處地牢,多桑身上戴着粗重的鐐铐頹喪靠坐在地牢的牆角處,披頭散發,衣屢破爛。
蕭祺趴在地面上的鐵栅欄向下喊話:“将軍,我們來救你了。”
他的聲音很大,可多桑聽了卻沒反應。
蕭祺又喊了聲,多桑依然閉着眼一動不動。他和駱卿安對望了一眼,兩人的心都懸起來,恐怕多桑已經喪命于此。
蕭祺道:“我先下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說完他在地上找開關,見隻是一把鎖鎖住了鐵門,他舉劍使勁砍了下去,鎖被打開。他拉起鐵門跳了下去。
駱卿安緊張看着他在多桑身上摸索查看,着急問道:“如何了?還活着嗎?”
過了半晌蕭祺才道:“情況不太好,不過所幸還活着,得要趕緊把他帶回去治療。”
他用力将多桑扶起來移到了靠近牢門的位置然後對駱卿安道:“你快去找找有沒有繩索,他太沉了,我上不去。”
駱卿安聽到後轉身去找繩索。她的心緊張得怦怦跳,因她還在猶豫将多桑帶上來後,她要如何對待蕭祺?
繩索是雪怪常用的物件,而且他們的東西簡單,很好分認,不一會她就找到了繩子過來抛給了蕭祺。
蕭祺将繩子在多桑身上捆緊,自己提氣運功飛出了牢房外然後用力将多桑拽了上來。
他見人已救出終于放了心:“我們還是快走,以免發生意外。”
雖然雪怪看着已經全部歸西,可誰能保證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呢?若還有其他同伴回來了看到這副情景,定是要氣得将他們踩成肉醬。
駱卿安和蕭祺各扶住多桑一邊,将他架起來走。
才剛出這個小洞穴,她道:“不好,我的帕子好像掉在了地牢。”
蕭祺停住腳步:“确定掉在裡面了麼?”
駱卿安神色有些慌亂,由于緊張背上都氤起毛汗。
她努力鎮定下來道:“我敢肯定。”
帕子向來是姑娘家的貼身物品,極其重要,若掉在了一個怪物的洞裡,心裡怎麼樣也會覺得有疙瘩吧。
蕭祺想了想道:“你等等我,我下去幫你找。”
駱卿安點點頭,她将多桑放下,跟着他一起進了洞穴。看到蕭祺重新打開鐵門跳了下去尋找帕子,她手顫抖着飛快關上了門然後用鎖扣在了上面。
蕭祺聽到異響疑惑地擡頭看,發現門被關上,很是不解。
他問道:“發生了什麼?為何關門?”
駱卿安嗫嚅了下唇,定定看了他幾息,一跺腳狠心出了洞外。她使出吃奶的勁架起多桑就往外走,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好像背後就有一隻雪怪在追逐一般,不敢再回頭看。
蕭祺見她走出了洞任憑自己怎麼喊外面都沒有回聲,才知道這姑娘是耍了自己,将他抛棄在了地牢。
可是她為何要這樣做?
為了獨自邀功?
還是說她受了别人的指使要置他死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砸得他暈頭轉向,不知所措。他恨得一拳砸在旁邊的牆壁上,竟将牆砸裂出一條縫,而自己的手鮮血直流。
他一貫明媚的眼睛由于暴怒覆上一層紅血絲,額上青筋突起,整個人像一頭狂怒的野獸:“羅安,你這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你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