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的話說出口,屋内登時鴉雀無聲。
他看到駱卿安的臉上顯出不可名狀的怪異神色:“難道愛卿也不願幫我?”
願意你個腦袋!
駱卿安在心裡怒罵。
她定了定神,勉強笑道:“殿下的命令,下官如何敢不從?隻是火器工藝複雜,需要耗費大量财力,物力。要造出來,恐怕費些時間。”
見她同意了,拓跋焘的疑慮頓時如煙消散,他笑道:“這些你都不用顧慮,隻要愛卿同意研造火器,需要什麼盡管提,我一定滿足。”
駱卿安皮笑肉不笑應着:“既如此,還請殿下多費心了。”
拓跋焘之後又略略坐了會後出了羅府。
駱卿安将他送至門外,見馬車走遠,才轉身進府。
還未走幾步,突然從上面跳下一道人影,橫在了駱卿安面前。
駱卿安正愣神思考這件事到底如何是好,沒防備眼前突降一個人,唬了一大跳,定睛看,原來是蕭祺落在了身前。
她撫拍着胸口怨道:“你怎麼在這裡?吓死我了。”
接着又怕他會被家裡人看見,催他離開:“你快些走罷,若我家裡人發現藏了個男人,我真不知要如何解釋。”
她推着他走,蕭祺卻不動。
“你真要替他們造火器?”
駱卿安怔住:“我會權衡此事的。”
情急下,蕭祺抓住她的手:“不可。”
駱卿安見自己的手被緊緊裹住,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熱,瞬時紅了臉。
她試圖掙脫出來,可蕭祺握得更緊,不松手。
他看着駱卿安,眼中熾熱如火:“别這樣做,行麼?”
駱卿安惱了,白皙的臉龐由于發怒,變得嫣紅:“你放開我。此事我自有考量,不需你管。”
“我現在就要一個答案。”
蕭祺不依不撓,依然不松手。
駱卿安被他纏得沒法,又怕家人看到他,急中生智,張開口咬在了蕭祺的手背上。
蕭祺吃痛,發出“嘶”的一聲,終于松開了手。
駱卿安怨怼看他一眼,轉身迅速跑進了屋子。
蕭祺凝睇看她消失在眼前,隻好讪讪回去。進屋後,他無精打采躺倒在塌上,頭枕雙臂。
過不了一會,他又換了個姿勢,單臂撐頭。
不過一刻的功夫,蕭祺接連換了四、五個姿勢。
他煩躁不安,又不知如何是好。
若駱卿安執意要替赫達造火器,那時,他要如何做?
如今,她來赫達,一是為父平冤找證據,二是躲避吳國的追捕。或許也有逃避以前那個傷心地的意思。
之所以造成這一切,他雖不是主謀,可也無意中卷入進去,他理應做些什麼。
若想些法子,喚起她對吳國的眷念,她會不會改變想法,絕不替赫達做事?
蕭祺望着窗外的月,陷入沉思。
自那日發生争執,駱卿安連續幾日都沒看到蕭祺,她也無暇顧及他的想法,整日沉浸在兵書的研究中。
她雖幾乎日日都在讀父親留下的兵器冊,可火器的制作複雜,她極少涉及,費了很大功夫才摸到頭緒。
駱卿安自是不想真的造出火器,幫助赫達攻打自己的母國。可她迫于形勢,總要做點什麼裝樣子,再想法子應付過去。
若拓跋焘對她起疑,日後她難以在赫達立足。
駱卿安做出很忙的樣子,早出晚歸,向拓跋焘要了大量的人手和物力,協助她做事。
拓跋焘果如之前承諾,對她有求必應,鼎力支持。
一日,駱卿安如往常一樣到了公署,卻見桌上放了一封信。
她瞄了一眼信封,見上面還繪了精雅蘭草,頓起好奇是誰送來的。
她打開信封,一張素白的紙掉落,展開信紙,她看了幾眼,才知原來又是黃白衣那小子的信。
他在信中認錯,為自己那日的魯莽道歉,并邀她晚上赴宴,誠心賠罪。
駱卿安“嗤”了一聲,嘴角露出欣然笑容,将信收好放進袖子裡。
到了晚膳時刻,她和家裡告假,出門來到蕭祺的屋子。
推門而入,見到桌子上置了許多菜,放在正中的是一大盤黃橙橙的螃蟹。
她瞬時訝異得睜大了眼睛,走到近處,看到放螃蟹的盤底是褐色的液體,還透着一股香氣。
這會子蕭祺并不在屋裡,駱卿安先坐在桌旁等他。
少刻,就見蕭祺端着一盤冒着熱氣的菜風塵仆仆進了屋。
他看到駱卿安來了,喜道:“米飯很快就好,再等我一會。”
駱卿安定睛瞧他,看到他右臉頰上留下一道黑印子,滿頭大汗:“你下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