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在那裡?!”
其餘人均是一驚,叔山梧反應敏捷,為避免腹背受敵,單手向後又揮出一把砂石,要逼躲在暗處的他們現形。
砂石沒有什麼殺傷力,但他力道不小,勢頭直擊二人面門。鄭泰堪堪避開,鄭來儀卻被一粒不大不小的砂礫砸進眼睛,低呼一聲,登時松了鄭泰的手。
叔山梧心中起疑,聽聲音竟是女子。他心念電轉,初步判斷後方的二人應該并不與叛軍一夥,心下多了幾分把握。
那兩個敵兵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估計是遇上了躲藏在此趕路的平民,右邊持刀的那個心思敏捷,當下調轉方向,朝鄭泰他們所在的方向刺了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鄭泰再不能袖手旁觀,他抽出腰間佩刀向前疾沖,“當”一聲扛住了對方的刀,咬牙将人擊退,而後迅速靠到了叔山梧的身側,與他形成了互為防守之勢。
“兄弟,我助你一臂之力!”
叔山梧沒有說話,他身手本就較那二人高出許多,隻是受制于兵刃無法近攻,此時有了鄭泰為僚,免去了後顧之憂,兔起鹘落間一刀搠倒了那弓箭手。
鄭泰心下一輕,笑贊道:“兄弟好身手!”
他與叔山梧背靠背一緻對外,卻有種感覺,身後的人實則并不需要自己的保護。這人對敵時招招狠戾不留後路,并不太在意自身安危,有種獨狼般的孤傲,非同于軍中統一訓練出來作戰的兵士,暗暗對叔山梧愈發好奇。
不遠處鄭來儀背靠着一株大樹站着,看着戰場形勢悄然扭轉,面上殊無半分喜色。
僅剩下的那名叛軍士兵雙手緊握着手中長刀,自己以一敵二,而對面氣勢高漲,情急下眼神不住亂瞟,瞄見側方樹下單薄的身影。
鄭來儀隔着幂籬,清楚地看見敵人充滿殺氣的眼神倏然轉向自己,而後一躍而起,挺劍刺了過來。
她似是被吓傻了,明明對方離自己還有段距離,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姐!!”
鄭泰急忙高聲示警,此時他已救援不及,徒勞地挺出一劍。
離鄭來儀更近一步的叔山梧如一隻離弦的箭,斜刺裡沖了出來。
若是他手中有刀,勢必能将對方兵刃格開,但匕首畢竟太短小,叔山梧在電光火石間改變了戰術,“當啷”一聲,飛出匕首擊落了離鄭來儀胸口隻有半寸的刀。
下一瞬便擋在了鄭來儀身前,擡手扼住偷襲者的脖頸。
叔山梧五指箍緊,隻聽對方喉骨“咔咔”作響,眼看就要斷氣,面上卻浮起詭異的微笑。
他心生異樣,下一刻耳後一陣勁風,竟是那方才被他搠倒的弓箭手,手持利刃朝他沖了過來。
“兄弟小心!!”鄭泰又是一驚。
鄭來儀冷眼看着叔山梧擡起手臂,硬生生接下了這一刀。
方才她已經察覺弓箭手并未完全斷氣,而他同伴臨時起意攻擊自己,也是為了轉移叔山梧的注意力。
她閉了閉眼。可惜了,對方這一刀并不緻命。
她知道對叔山梧這樣的敵人,一旦錯失機會,就再難有活路。
果然,他以閃電之勢奪下對方手中的短刀,左手持刃利落地割開了對方的喉嚨,再一個反手刺入了另一人的心髒,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
樹林中恢複了寂靜,暮色将深山籠罩,屍體掩進了荒草,幸存者融入山林變成暗影。
叔山梧轉過身,與鄭來儀相對而立,她幂籬的輕紗因他略微急促的呼吸輕輕拂動。
二人貼得很緊,她能清楚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半晌,男人退後一步,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去。
叔山梧弓着身,伸着左手在雜草和土塊間摸索了一陣,突然有股淡淡的香氣逼近。
他動作微頓,窸窣聲響中,面前的少女蹲下身子,伸手到他身前半寸的土中,拔出了什麼東西。
“在找這個?”她在問。
是他方才擲出的匕首。
叔山梧短促地勾了下唇角,真是燈下黑。
“多謝。”
他伸手要接,還沒碰到,“當啷”一聲,她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