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到近處,安明才發現,這些人居然是自己的外家。他趕緊迎上去,“外祖父、外祖母,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沒等他全喊一遍,人群已經走到面前。
“啪”一聲,為首的老人,一巴掌甩在了安明臉上,“你個混賬東西,居然還敢來?怎麼不死在路上!”
“恁個糟老頭子,恁幹啥?”老婦人尖叫着,推開自己的丈夫,趕緊摟住外孫子,擡手想摸又不敢摸的,虛虛放在安明的臉上,心疼的問:“怎麼樣,疼不疼?
恁個傻孩子,俺們自從得知恁被送出了安家堡,都等了恁快半年了。恁怎麼才來?俺們都以為恁死了呢。”
安明知道,二老為他擔驚受怕了許久,這會兒看見他是又氣又急,便回答說:“孫兒讓外祖父外祖母擔心了,是孫兒不孝。”說着,便想跪下。
老婦人當即便要攔着,卻沒攔住,還是一旁的中年男人,一把拉起了安明。他歎了口氣,道:“莫要如此小兒作态,先說說你們的情況吧。”
“大哥說的沒錯,還是先說說你怎麼才到?而且不是說你是和你三哥一起,還帶着烏家的人嗎?他們人呢?怎麼就隻剩下你們幾個?”另一個稍年輕些的男人,也急忙詢問。
被推開的老人雖然惱怒妻子下自己的面子,卻也很是關心的看過來,等着聽外孫的解釋。兩個中年婦人,雖然沒有那麼在乎侄子,卻也看過來,頗為好奇怎麼回事。
安明看了眼劉家堡門口,再次朝自己這邊過來的人,連忙說:“此間之事,實在一言難盡。
我們流浪了大半年,找到了一處安居之地。如今攢了些東西,想要過來換取一些種子、工具,若是能換到點粗鹽、糧食、衣服、被褥,就更好了。
還請各位長輩幫幫忙,有什麼換什麼,若是價格公道,我們過段時間還來。”
“換什麼?俺們早就給你攢好了糧食、被褥,本身就是備着你來投奔時準備的。既然你們找到了安居之地,那你拿走就是。”大舅母一聽安明居然是來做生意的,搶先說道。
安明豈會不知大舅母的心思?當即便指着攤子道:“多謝各位長輩愛護小子。雖是長者賜不敢辭,但如今世道艱難,晚輩也想回報各位長輩恩情。
這攤子上,大舅母、二舅母看上什麼,随意拿,便算作是晚輩孝敬舅母的。”說着,不等外祖母、舅舅們阻攔,轉身去了攤子,拿了數支木簪回來。
“這幾個木簪是我和三哥閑暇時,親手磨制的,比其他的簪子都更精巧一些,是我送給幾位堂嫂、堂妹的,還請舅母們收下。”
“诶~,恁個傻孩子~,”老婦人歎息着拍拍孫子的手臂,轉身對雙眼發亮的兒媳婦們說:“明哥兒都這麼說了,你們還不趕緊接着!回頭可别說,老婆子我偏心明哥兒。”
就算他們家,在劉家堡地位不差,可是世道如此,也就是餓不死而已,哪能穿金戴銀?故而,有幾根木簪、木钗,用來盤發,便已經不錯了。
這幾根發簪做工确實很好,簪身打磨的很光滑,簪頭雕刻着一朵神态各異的鮮花。盡管受限于材質,而且也沒有染色的原因,顔色看着有些不協調,但也還是很不錯的發簪了。
故而,安明送出發簪後,不說二位舅母,就連兩位舅舅,看他的眼神都又親近了幾分。
接過發簪,大舅母便連忙道:“ 明哥兒放心,俺們幫你看着攤子,有俺們在,絕對不會讓人占你便宜?”
二舅母也道:“就是,俺們可是劉家堡有名的精明。走,大嫂,咱們去幫明哥兒看攤子去”眼見人來了,二舅母直接把大舅母拉走了。
“爹,娘,你們在這兒陪明哥兒說話,我和二弟回家把東西給明哥兒拿過來。”男人也不磨叽,拉着二弟就要回家搬東西。
安明趕緊攔住兩個舅舅,低聲道:“大舅、二舅,外祖父,外祖母,你們跟我來。” 他帶着四人回到攤位後,掀開獨輪車上的水桶蓋子,給他們看。
“明哥兒,你哪來這麼多水?”大舅吃驚的問,安明避而不答的說,“還請舅舅們讓表兄弟們提着家裡的水桶過來。”
老人神情立刻嚴肅起來,吩咐兒子們:“ 你們來的時候,也招呼一聲親家們。這些水太多了,咱們家不能獨吞,多幾家人也能多分攤一下風險。”
老婦人也明白其中風險,看了眼正圍着攤子,還沒注意到這裡的人群,低聲道:“别忘了也和崔家說一聲,崔家三丫頭是個好的,這半年來也沒少來看望俺這個老太婆。”
兩個男人不敢耽擱,一點頭,轉身就走,走了沒幾步,便跑了起來。
“诶~恁個傻孩子,得虧是俺們先過來了,不然恁今天,怕是走不出這劉家堡!”老婦人無奈又擔憂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