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的打量着堂侄女:女娃面色不佳,透着蒼白;五官雖然秀麗,但組合起來後,反而遮掩了其本身的特點,顯得平庸而又寡淡;
滿頭精細的小辮子,編織成了靈巧的雙丫髻。雖然有意遮掩過了,卻也能看出發質算不得好,有些發黃。
比起容貌,更讓人意動的,是其白的發光的皮膚。隻是,綜合面色、發質,不必問也知道,這都是久病之像,并非其本身膚質好。
打量完了,許慎正要說話,又忽然閉嘴,起身離開軟塌,束手而立。
不多時,沈郎君自門外匆匆而來,看見何漪醒了,便笑道:“哎呀,我們小乖乖醒了?可是餓了?祖姆馬上就開飯啊~。”
說着,狠狠瞪了眼許慎,将他揪出房門,警告兒子:“我可告訴你,你要敢跟小乖乖,說些有的沒的,别怪我帶你媳婦兒、兒子去廟裡小住。”
許慎對自家姆父的警告,有些無奈:“姆父,您就這麼信不過兒子?我能跟個小丫頭有什麼話說?隻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
沈郎君沒好氣的說:“有什麼可好奇的,不過就是一個病弱丫頭罷了。”隻是,說完他自己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小乖乖命不好,且讓她再過幾天舒心日子吧。”
他年紀大了,渴望抱孫子,而許洋雖然好,卻注定是得嫁出去的,再怎麼寵愛,總還是心裡不得勁兒。
何漪卻不一樣,作為女娃,将來隻會娶夫納侍,哪會出嫁?雖不是親生,但過繼來後,與親生何異?所以,他是真心喜愛這個孩子的。
可誰知道,這才幾天啊,居然就得把這個孩子送出去了。說是與人做童養媳,卻分明是把這孩子賣出去的!而是還是賣到了那樣的險惡人家。
隻可惜,自己雖是當家主母,但在這件事上,卻沒什麼話語權。别說還未正式過繼,便是真的過繼來了,這事兒也輪不到他來安排。真是……诶~。
許慎沒有反駁:姆父和妻子,隻知道堂侄女體弱,需要精心照顧,卻不知道侄女每日都需要有人為她輸送内力,方能平安。
因此,姆父和妻子,得知堂侄女要與繡衣衛指揮使定下婚約,甚至還要将堂侄女送入對方府中養育之後,頗為惱怒。
不過因為是堂弟何康應下這門婚事,而他們勸不動也得罪不起繡衣衛指揮使,這才默認的。
但心裡到底還是不痛快,連帶他也被姆父和妻子不待見。說話夾槍帶棒的,還不能反駁,不然就會被說的更厲害。
他隻能轉移話題,“姆父不是要給堂侄女準備午膳?剛睡醒就吃飯,是不是不太好?”
沈郎君翻了個白眼,看了眼屋内正由自己貼身侍奴伺候穿衣、洗漱的女娃娃,估量了下距離,确認對方聽不到,這才低聲解釋原因。
“漪兒這幅身子骨,可謂是差到了極點,一天十二個時辰,至少要睡十個時辰。
睡得早、起得晚,上午要小憩、中午要午睡、下午要休息。除了吃喝拉撒,一天清醒的時間少之又少就不說了。
而且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每頓吃的極少,因此餓得也快。隻要醒着,除了正餐,各種點心也不能斷,還隻能喝牛乳,不能碰高湯、茶水,不然就會不舒服。
她害怕生人,每天隻要醒來,身邊必須要有我或者你媳婦陪着,不然就會害怕。”說到這裡,頓了頓,才道:“其實一開始,也害怕我們來着,第一天見面時,硬是撐了三個時辰都沒睡。”
許慎還真不知道,照顧堂侄女居然這麼麻煩。這下他也好奇了,何家到底是怎麼把堂侄女養這麼大的?而且,堂弟居然一個人将堂侄女帶到了京城?厲害!
當然,他最好奇的,還是繡衣衛指揮使知道堂侄女養起來這麼麻煩嗎?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對姆父說:“姆父,既然如此,你何不将這些事兒記錄下來?也好讓鄭大人看看,免得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折騰堂侄女。”
沈郎君一想也是,繡衣衛指揮使的出身,在京都不是秘密。也因此,鄭府就鄭越一個主子,下人大多是繡衣衛或曾經是繡衣衛的事兒,更不是秘密。
那些殺胚會照顧人嗎?也許會,但顯然照顧不來女娃娃這樣的嬌兒。所以,兒子的提議極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