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上明晃晃的三個黑體字——日曜山。
當晚的錄制結束後,裴嘉之正要上樓休息,被林宛白單獨叫住了。
“能和我聊聊嗎?”林宛白小心翼翼地問,“你今晚的表現太精彩了,是怎麼做到的?”
“看過了就記住了。”裴嘉之言簡意赅,“記性比較好。”
“可是,照這麼說,你看過了池慕的所有作品啊。”林宛白神色複雜,“連鑲邊的、出場不足兩分鐘的小角色都能一口說出來。裴嘉之,你到底有多愛他?”
有多愛呢?
愛到記住他演過的每一個角色,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小配角。愛到默默支持他的每一部電影,收集每一張票根,無論質量高低。
“為什麼要離婚呢?”林宛白流露出一絲哀傷,“明明你還愛他啊。”
“林小姐,你失态了。”裴嘉之遞過一張手帕,“你該保持中立才是。”
他用絕對的理性構築起高牆,抵擋住了外界的一切入侵。
深夜,裴嘉之獨自上了三樓的露台,迎着蕭瑟的寒風,點了根煙。他不常抽煙,點煙的目的是為了恢複頭腦的清醒。
隻有始終理智,才能走上正确的道路,理性高于一切。這是裴家的家訓,裴嘉之從小背到大。
可不管是誰,都會有不理智的時刻,比如他那以理性著稱的父親,在酒會上對他的母親一見鐘情,執意要娶這位沒有家世的女星。
然後——
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驚動了裴嘉之,他回過頭,叫出了來人的名字。
“談雲川,你來做什麼?”
“我聽見你上樓的動靜了。”談雲川雙手插兜,“怎麼,遇到什麼煩心事了?深更半夜一個人跑露台上抽煙。”
“這和你無關。”裴嘉之态度冷淡,“還有,離池慕遠點。手表的代言不給他,也輪不到你頭上。”
他那不加掩飾的厭惡,直白地展露在談雲川眼前。
“我要早知道你們的關系,就不會提出那種不識趣的條件了。”談雲川冷笑了一聲,“自诩公事公辦的裴總,到頭來不還是袒護了池慕。佑嘉内部有多少人想動這塊蛋糕,不止我一個。”
“談雲川,謹言慎行。”裴嘉之面無表情,“等有朝一日你到了我的地位,再來置噱我今日的所作所為。提醒一下,我和池慕還沒有正式離婚,他依然是我的法定配偶,你再出言無狀,小心剩下的代言。”
他掐滅了煙,頭也不回地從談雲川身邊走過。
裴嘉之身處高位,看多了娛樂圈裡為了争一個奢侈品代言頭破血流的場面。代言的頭銜,往往決定了一個明星的影響力和号召力,裴嘉之深谙此道,特地為池慕開辟了一個全新的手表系列。
這個系列的代言人是不會改變的,也隻有池慕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二樓的房間裡,池慕半夢半醒,下意識地卷起被子撲向床鋪的另一側,卻摸了個空。
“裴嘉之?”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人呢?”
“上廁所。”門被輕輕推開,一個朦胧的身影出現在床邊,替他掖了掖被子。
池慕安心地合上眼,聞到了一點尚未散去的煙味。
淩晨四點半,裴嘉之定的鬧鐘準時響起,驚擾了池慕的好眠。
他頂着一頭亂發,困得東倒西歪,站都站不住。
“醒一醒。”裴嘉之邊漱口,邊騰出手搖晃着池慕,“不是你昨天說的去看日出嗎?來不及了。”
“我後悔了。”沒睡醒的池慕昏昏沉沉,整個人往裴嘉之身上一倒,“對不起,我走不動了。”
“不要趁機補覺。”裴嘉之無奈地推了推池慕,“快醒醒。”
好一番折騰後,兩人終于穿戴整齊,在玄關處碰到了等得不耐煩的林宛白。
“幾點了?”林宛白指着牆上的鐘,“預計五點半日出,别磨磨蹭蹭了。”
外面的天還是黑的,池慕戴着大大的口罩,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裴嘉之扶住他一點一點向下垂的腦袋,免得他一不留神摔倒。
“這段很可愛,剪出來發花絮。”林宛白親自舉着攝像機,“傳聞中,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驅散黑暗時,沐浴在陽光下的人會獲得新生。兩位,準備好迎接你們的新生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