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準備找到江春年本人,發揮拍攝和記錄功能,直接把本該屬于江女士的高光片段記錄下來,然後帶回來挨個去打臉。
所以,病友群的理想穿越年份實際上是2000年。
他們按照2050年撤離計劃正式開啟倒推,認為江春年大概率是個醫學研究相關人士,按照從她20歲左右開始捐獻,那麼江女士應該是二十世紀九零年代出生。
病友群想回到千禧年,就是想在江女士不滿十歲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然後想辦法搬運點好吃好喝的,讓幼年版江女士過得更好。
誰敢欺負她,病友們第一個沖上去擋住;
誰敢傷害她,病友們也第一個沖上去打架!
對待救命恩人不拿出這個态度,那和沒有任何價值的星域垃圾有什麼區别。
可現在,已經2028年了,禾一欣忍不住氣餒,她來得太晚了。
江女士這個時候,已經三十多歲,應該是事業有成,家庭幸福的年齡。
雖然病友群們希望把最美好的祝福都送給她,可這個階段,怎麼看都不需要禾一欣做病友群的代表去幫幫忙,以及對方估計很難接受,一些看着有點過分熱情的陌生年輕人,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甚至想當個攝像機模樣的尾巴,寸步不離。
禾一欣覺得,眼前的小孩子眼睛會說話。
但同樣,阿年覺得,對方的表情過于生動,連頭發絲都能顯示出主人的情緒。
明明之前情緒還挺雀躍的,歡快到甚至有些莽撞,結果聽自己說完年份和所在地之後,就肉眼可見的沮喪低落起來。
如果不是對方這麼好懂,阿年都要猜對方是不是身份存疑,什麼流竄逃犯或詐騙分子?
表面上看,隻有自己獨行,以老人或婦女的形象出現,容易降低旁人的戒備心,但其實周圍潛藏着心狠手辣的同夥,暗中協助,以待找準機會實施行動。
這裡之前屬于多國共同管轄區,貿易繁榮,旅遊業發達,但同樣也暗藏不少危險,第五交易點的檢查管理工作繁重。
對此,阿年生活的内城區,從幼兒教育階段開始就有必修課“美麗的家”,包含邊疆地方史、各特色交易點詳情、生命生存教育以及反恐生活教育,還關聯着地震演練、緊急撤離、自保避險和多場景求救等等課程。
可以說,阿年能獨自生活大半年,很大程度都要感謝必修課的内容。
所以,曾在演習中表現良好的阿年,很有高度敏銳和防衛意識,下意識就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感,避開和對方的正面接觸。
因為兒童是很容易被劫持、被傷害的對象,幼兒階段的課程主旨就是——如果遇到生命威脅時,如何窮盡一切辦法保衛自己。
等以後中小學課程階段,氣力和見識增長,有一定自保能力,才會加入擇機幫助别人,或者團結身邊力量去反擊之類的教學内容。
可沒等阿年把自己早就熟記于心的求助号碼想起來,她就突然洩氣,像是被對方傳染一樣,情緒也變得低落起來。
因為阿年突然意識到,不管是學校老師,還是全天候執勤的警衛點,都随着交易點關閉撤離而消失,全都沒有了。
連她左上臂内代表華夏公民身份的内置芯碼都被暴力取出,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
在知道“時過境遷”這個詞之前,阿年就已經理解了,時間往前走的時候,她被熟悉的一切丢下的感覺。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露天的坍塌小地坑之中,競相低落,一時之間倒是顯得和諧又友好起來。
還是阿年看太陽要完全下山,自己的地窩子沒有任何蓋頂,才掙紮站起來,要抓緊時間去找遮擋物。
難過可以等生存問題解決之後,再慢慢難過。
地窩子被毀,代表着溫度驟降的夜晚,阿年沒有住處,這讓她容易生病,倒下的風險增加。
不管眼前的年輕女人,到底能不能順路帶自己一段,阿年都要先解決眼下的問題,找個合适的遮蓋物,撐過今晚。
阿年利落地爬出地坑,看已經昏暗的光線,隻能給自己打氣,沒關系,這一片地區她特别熟,天黑看不清也不影響尋找物資。
“等等,你去哪裡?我跟你一起去!”
精神體對氣溫變化不敏感,禾一欣隻是感覺到小孩子要離開,才一步躍上,準備跟着對方。
想想自己爬出的動作,再看看對方一步跨越的舉動,阿年羨慕兩秒鐘,然後接受了對方的跟随,“你喊我阿年就行,我現在要去找個遮擋物,晚上這裡很冷。”
“那你喊我禾一欣,我可以幫你找,我的力氣特别大,我還可以幫你拿東西!”
尋找江春年女士的問題,可以暫時放在一邊,禾一欣要先把眼前的小孩子照顧好,彌補自己的踩塌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