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雙拳緊握,臉色鐵青地喊道:“阿勝!給我拿棍子來!”
勝叔走到他的身邊,低聲說道:“董事長……小姐現在的身子受不起啊……”
“現在蕭家是誰說了算!是她蕭楠翊還是我蕭越!”他怒吼道,眼裡的熊熊怒火似要把我生吞活剝。
勝叔立馬蹲下身子來扶起我:“小姐,你快給跟董事長認個錯他就原諒你了,别和他對着幹……”
我閉着眼睛,回想着他從小給我帶來的恐懼,訓練隻要稍微偷了一下懶,他便是數倍加罰于我,有一次我不想練習打木樁,他就要我對着木樁一直打,我從下午打到晚上,又從晚上打到第二天清晨才叫停,我那幾天連筷子都沒辦法握住,他卻讓媽媽和蘭嫂都不要管我。
他總是喜歡給我出難題,我受夠了!我受夠他對我的嚴厲和管制了!我難道就不能反抗嗎!
我咬牙看着他,克服着内心的害怕,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我要去找陸顔……我要找陸顔!”
“阿勝!我說話你聽不見嗎!”隻見爸爸怒目圓睜,怒吼聲震耳欲聾。
勝叔見狀隻得起身,去大堂拿起檀棍,猶豫地走到爸爸的面前,雙手将棍子遞給了他。
他拿着棍子,重重的砸在我的背上,我慘叫一聲,鑽心的痛感襲來,我差點呼吸不上來,他從來沒用過這麼大的力氣打我,我感覺此刻有些撐不住這種痛意,眼前突然發黑。
“我打死你個混賬東西!”他一邊對我吼道一邊揮着棍子往我身上狠狠抽打,我隻能痛苦地蜷縮着,叫喊着,承受這番痛楚。
每次檀棍從我身上離開,便有一道火辣辣的傷痕。
我昏昏沉沉地看着思思與清然她們倆人,隻見她們的臉上都帶着淚痕,死死地被保镖攔住不能過來。
這時媽媽和蘭嫂趕到了我身邊,媽媽用盡力氣拉住了他:“阿越你停手!你是要打死楠翊嗎!她還受着傷啊……”媽媽聲淚俱下,捂住心口說道。
蘭嫂則是将我抱住,我頓覺胸口有些難受,随即立刻偏頭嘔出一灘血來,把蘭嫂吓得身軀一抖:“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吐血了!”
——
這個暑假是我這十八年來過得最煎熬最陰郁的暑假,我被爸爸痛打一頓之後卧床養了五天才漸漸恢複。
思思,清然兩人自那晚之後再也沒來找過我。
席佳與冷竹倒是來過兩次,可我那時候正在昏睡,她們也隻能在我的卧房外看了兩眼便被保镖請了出去。
我一個人的時候,總會崩潰到流淚。
我藏起了關于我和陸顔的所有回憶。
與她相處的這五年,足以改變我的一生,我在心裡暗暗發誓,此生除了陸顔,任誰我都不要。
在警校即将報道的前兩天,爸爸獨自進了我的卧房,我們互望着,我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思考片刻随後對我說:“你做事情之前,最好想一下有沒有這個能力把事情做好,再好好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這件事所帶來的傷害。你遲早會長大,也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我已經着人安排好了,後天你就可以去警院報道,在警校不比得在家,凡事多忍讓,多思考,謙虛一點,比你優秀的人數不勝數,你的小聰明不要用到歪路上。”
我依舊看着他,他知道我想聽的是什麼。
他頓了一下,又開了口:“你要是想見陸顔,就好好在警校學習,我想她也不希望看見你這個樣子。”
“陸顔到底為什麼會離開……”我聽見陸顔兩個字,還是忍不住流下了幾滴淚。
爸爸轉過身,嚴肅的臉上多了一絲溫和:“陸顔離開霧城是因為避免穆正的仇家追殺,聽我說這句話你可放心了?”
“那為什麼會有警察來找我?”我想爸爸肯定掌握了這些事情,他神通廣大,怎麼會不知道呢。
“這是那位女警官誤會了一些事情,都解決好了,以後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爸爸,你是不是知道陸顔在哪裡……”我此刻平靜地問着他。
他背着雙手,在屋内緩緩踱着步子:“我隻知道她去葉城是因為要給她媽媽治病,再加上穆正的死亡原因有些蹊跷,警方懷疑是仇殺,我想陸顔去葉城,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下的決定,楠翊,我希望你不要沖動行事,為了陸顔的安全,也為了你自己的人生,好嗎?”
爸爸很少用這麼輕緩的語氣和我講話,讓我覺得有些不真實,我在腦海中快速閃過這段時間内發生的事,心裡大概有了一個輪廓。
直到他再次叫着我的名字,示意我回答。
我答應着:“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
2007年8月31日,是我去陵江警院報道的日子,爸爸将手機還給了我,并且還給手機續上了滿格的電。
本來媽媽和爸爸打算一起陪我去,我說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可以自己獨立完成的。兩人見我異常堅定,便安排勝叔送我去了警院。
我與她們道了别,坐在後座上,看着窗外的風景一幕幕倒退,心裡不由得忽感惆怅,不知道陸顔此時此刻正在做什麼。
她是不是已經去往葉城大學報道了?
她會認識新的人,結交更多的新朋友……
或許還會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子追求她,她這麼漂亮,成績又好,性格也溫順,她會喜歡上别人嗎……
她會不會忘了我……
想到這些我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我給手機解鎖,想看看自己與陸顔之前往來的短信。
這時,一串數字映在我的眼裡,我死死捏住手機,手止不住的顫抖将短信内容打開——
2007/7/28 21:23
楠翊,速來野江山别墅二單元4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