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第二人民醫院
兩名警員坐在病房外的排椅上昏昏欲睡,一名醫生與護士攥着病例走到他們面前。
“警官同志,我們要查房了。”醫生朝兩名警員說道。
其中一個警員站起來,朝裡屋看了看:“去吧。”說完又繼續坐下,打着哈欠。
病房内三張床,隻睡了一個人,這是為警方專門騰出來的一間,在整層樓的最邊緣,聽說是重要嫌犯,醫生與護士都有些抵觸這間房,但又不得不遵循工作制度。
“張醫生,聽說你們昨晚去南橋新開的大排檔聚餐,味道怎麼樣啊?我還想帶我的好姐妹去試試呢。”護士調試着點滴,用筆在輸液單上劃下一道杠。
“哎呀,小王,你可别提了,我回去就開始拉肚子,今天一天都不舒服,跑了好多趟。”張醫生搖搖頭,看向儀器,隻見病人的生命體征正常。
“啊,那還是算了吧。”王護士略表遺憾,随後在床尾對照着患者名字:“代軍……今日輸液……葡萄糖500ml*3……”
兩人檢查完畢後正準備出門,張醫生突然捂着肚子:“哎喲……我好像又得去廁所了,小王啊,你先去下一個病房,我就在這裡解決好了,你别跟人說啊,我是實在憋不住了……”
“放心吧,咱倆誰跟誰,那我先出去了。”
張醫生點點頭,趕緊走進廁所,重重關上門。
待到第二個關門聲響起,代軍猛地睜開眼,迅速拔掉手上的針,盡量使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響,往周圍看了一圈,都沒有鞋,他光腳踩在地上,背靠着牆挪動身體,不讓門上的玻璃對着自己。
聽到沖水的聲音後,他握緊拳頭蓄勢待發,醫生剛好走出門,代軍迅速蒙住他的口鼻,直接一掌劈在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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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隐手上勾着兩盒腸粉,徑直走出電梯,本來是與刑偵局周隊一起到達醫院,準備查看代軍的情況,順帶給執勤的同事帶點午飯,恰好周隊聽說自己一個親戚也住了院,隻好拜托熊隐先去,兩人快二十年的老朋友,熊隐也隻是笑笑,接下吃食,讓他放心去。
一米七五的身高襯得熊隐精幹利落,身形與氣質放在人群中也異常顯眼,短發漸長,熊隐也沒心思打理,額前的碎發幫她擋住了眼裡的犀利。
正值午飯時間,飯菜香逐漸蓋過走廊消毒水的味道,病房内傳出零碎的清脆碗筷聲,熊隐步伐穩健,轉角與一名醫生眼神碰撞,僅僅三秒,熊隐在那人身上看出了蹊跷。
醫生證上的照片是個戴眼鏡偏瘦的男人,而這個男人體型壯碩,并未戴眼鏡,内襯裡衣雖然被白大褂遮擋住,但有一角不經意地露了出來,這是病患的服飾。
熊隐一個轉身定住腳步,沒給代軍任何機會,直接跨步上前朝他掄拳,代軍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口罩被彈開,代軍見熊隐朝她走來,瞬間勾下身用力攥住她的雙腿,想放倒熊隐。
熊隐預判到了代軍的動作,淩空而起賞了代軍一個回旋踢,代軍咣當一聲摔在地上撞出聲響發出慘叫。
兩名警員聽到動靜立刻清醒過來,一個進屋查看,發現剛剛查房的醫生躺在衛生間已經失去意識;一個跑到拐角處,隻見熊隐這時正在給代軍上着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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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軍被押送到南州刑偵總局,這是警方争奪主動權的最好機會,現在整個外界都以為代軍快咽氣,熊隐在第一時間提出讓參與本案的所有警員保持原狀,不得洩漏任何消息。
代軍餓得喝光了紙杯裡的水,舔着嘴:“能給點吃的嗎……”
熊隐一記冷眼掃過去:“剛剛在醫院沒見你這麼虛弱,還打傷了一名醫生,我看你精神挺好,先餓着吧。”
說完熊隐開始吃起魚蛋和牛雜,旁邊還有杯奶茶。這是周隊專門買給她的,說是南州百年老店傳承的配方,本地人都愛吃。
熊隐吃得津津有味,代軍眼珠子都快看得突出來,隻得狂咽口水。
熊隐咬着魚蛋:“說吧,從頭到尾。”
“我給了毒蜂藍晶的配方,要他幫我找船出國躲一段時間……”
沒等代軍說完熊隐擺了擺手:“不是這裡,從九年前說起。”
代軍閉眼低下頭,咬緊後槽牙,沉默半晌。
“你多猶豫一秒,你的罪孽就更深重,我知道你殺過很多人,可你就沒想過會有今天?X也會派人殺你?你可是X集團的元老級别人物啊,出了事不照樣被滅口,你就不想報這個仇?”熊隐吞下食物,還剩一大碗,可肚子太撐,隻好放在一邊,轉頭開始品嘗起奶茶。
代軍用舌頭頂着腮,低頭沉思,熊隐靠坐在桌沿雙手環胸,審訊室隻有代軍沉重的呼吸聲。
“你知道好人跟壞人,死後的區别在哪兒嗎?”熊隐似笑非笑,雙眼帶着憐憫看向他。
“生命結束後并非是終結,輪回中還要經曆天道的審判,所謂好壞,既出于自身的心安理得,也同樣在社會認可中有了界限,但世人對待好壞的标準不一,他們更不會知道上天對待好壞的标準在哪裡。”熊隐用手指着天花闆,接着緩緩指向代軍。
“可我知道,壞到極緻的人,是不可能通過審判的,他們會墜入無盡深淵,日複一日面對黑暗的恐懼,嘶……不對,地獄深淵裡面是沒有時間的。”熊隐用指輕輕點着眉心。
“你完全不會知道白日與黑夜的存在,你隻會無限循環在自己的罪孽中,被你殺死的人,你會感受她們同樣的絕望,甚至這份痛苦來得比現實還要強烈,你腦袋上的傷,疼吧?那個時候你可要好好受着,比起想死不能死想逃不能逃,被玩弄于股掌中的可憐鬼,連一個痛快你都沒辦法求到。因為是你活該。”
熊隐幾乎有些神經質地說出這番話,看向代軍的眼神如同看向一個已經死掉的可憐鬼。
代軍抽動嘴角:“你在說什麼?”顯然是被熊隐給吓到,他的話語有些顫抖。
熊隐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睜開雙眸之際眼裡是肅厲的認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麼承受這個痛苦。”
她換了個姿勢,順勢斜坐在桌上,西褲包裹住修長的腿部線條,身形猶如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