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了我很多快樂。”陸顔回答得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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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楠翊回到家已是深夜，屋内寂然，鑰匙碰撞的聲響顯得突兀。

輕放好鑰匙，她蹑手蹑腳走進卧房，夜的幽藍從窗簾縫隙處投至屋内，陸顔沒有開燈，隻是在床上抱膝而坐，下巴抵住膝蓋，微曲的發擋住了側臉。

兩人很默契地沒有說話，蕭楠翊快速洗完澡，在最短的時間内把自己收拾幹淨，上床與她靠坐在一起，不需要開燈，光線恰到好處。陸顔依舊保持剛才的姿勢。

沒有選擇開燈是因為不想将自己暴露在光裡，又渴望能有熱感的溫度在身邊停留。這是陸顔不常有的‘習慣’。

蕭楠翊學着陸顔的樣子曲着膝蓋，把臉貼在上面，側頭看她，撩起她的頭發順在肩後，光照進眼睛反射出暖意，陸顔偏頭望着對方。

“我睡不着。”似乎是被睡眠給欺負，她的話有點委屈。

“那我抱抱你好不好。”蕭楠翊沒給陸顔回答的時間，幾乎是還沒說完這句話就跪在床上給了陸顔一個側面擁抱。

被蕭楠翊的動作吸引，陸顔解開了對自己的封鎖，雙手環住她的腰，耳朵貼在胸膛之上，呼吸與心跳振聾發聩，鮮活的生命力在擊打異樣情緒，悄悄平複下去。

陸顔控制不住自己往蕭楠翊懷裡鑽。

“好想抱抱你，不然會很不安。”

“那現在好些了嗎。”蕭楠翊話語溫柔，順着對方的發絲輕撫。

“嗯。”懶懶回應着，陸顔讓蕭楠翊陪自己一起躺下，脊背緊貼在她懷裡，沒來由的安心。

沒有問起任何，蕭楠翊知道陸顔需要時間整理情緒，她能做的就是陪伴。

“我今天很差勁，是嗎？”陸顔的話語像是被濕漉漉的毛巾覆蓋，幽靜的房間沒有一絲回彈，傳進耳蝸裡的嗓音不願駐留，頓時無影蹤。

蕭楠翊的下巴卡在她的肩頸處，放緩說話的速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否定自己。”

一呼一吸，一字一句之間與骨幹共振，酥酥麻麻，陸顔閉上眼睛，感受這副身體與自己連接的溫暖，清清淺淺說着話。

“我晚上為他做了一頓飯，還約好明天要帶他出去走走，今天吃藥我喝了好多水，回家之前想着到家後洗個澡就能好好睡一覺，腦袋好亂，可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那天狂奔在樓道的畫面，媽媽死去的樣子才是真的已經記不清，還是我不想回憶起來，我也不知道，想了好多關于你我之間的事，想迫切埋進你的味道裡，永遠别出來，隻能逃避，爸爸也在逃避，晚飯的時候我們都閉口不提以往的事，他吃了三碗飯，說什麼也不讓我洗碗。他問起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問我是怎麼喜歡上你的，我告訴他我們是戀人關系，我猜不到他的反應，剛開始是震驚，可後來他說這很難得，他變得不像他，一切都是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我會發脾氣，洗碗的時候，我看見他腦袋上有好深的疤，是在監獄裡被人打的嗎……他是不是受了好多苦……”陸顔哽咽起來，眼淚順着方向滑到蕭楠翊的手臂上，嵌進枕頭。

計劃還是沒能實施，陸顔先一步将兩人的關系說出口，她又想獨自抗下壓力，蕭楠翊此刻鼻酸得厲害。

肩膀因哭泣劇烈顫抖，陸顔捂住口鼻壓抑自己的情緒，蕭楠翊明白這是她在與自己内心作鬥争，她一定很痛。

蕭楠翊握住陸顔的手放在自己臉上，随後掌心覆蓋陸顔的雙眼，眼睫顫動的頻率她能清楚感受。

仿佛是未知的黑暗，陸顔隻能用嘴呼吸，有些慌張的意味。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現在你同樣擁有對生命的主宰權，過去的遺憾痛苦你放不下，對新生活的渴望和追求構成了你的矛盾，但這個矛盾是正确的，過往的經曆并不是絕對的否定，它可以轉化為你成長的養分。你不是說，人總是會原諒一些錯，卻唯獨苛責了自己，我聽進去了，我也已經走出來了，現在該由你邁向這一步。陸顔，你要原諒自己，或者說，是你不應該責怪自己。”

蕭楠翊慢慢地說，她知道這并非是一朝一夕靠幾句話就能解決好的問題，但陸顔此刻需要陪伴與言語的激勵走出這種情緒。

她慶幸陸顔還需要她。

“不該責怪自己……”陸顔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半晌後她翻過身抱住蕭楠翊。

“真的嗎？我可以這樣做嗎……”

陸顔透過黑暗朝對方望去，像是在求得同意的可憐語氣，她看到蕭楠翊的眼裡依舊有光澤。

“可以的，陸顔，你不需要征得任何人的同意，不要刻意封閉自己的感官，試着去面對它，感受它，觸摸它，不要羞愧，你沒有被任何東西限制。你是自由的，過去屬于你，現在同樣屬于你，你屬于你自己，你可以掌控屬于你的任何。”蕭楠翊替她擦幹眼淚，收緊懷抱。

肢體接觸互感對方體溫，溫熱言語使靈魂與心髒産生共鳴，兩人呼吸都變得一緻起來，陸顔閉着眼，嘴角逐漸彎起笑容，蕭楠翊清楚看到了，為她掖好被角，繼續保持擁抱的姿勢。

陸顔終是踏實睡去，連蕭楠翊早晨出門的時候她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