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不慮和盧世安掀開營帳快步趕來向他再三确認。
“好,好哇!”趙不慮連連拍手叫好,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蔺大将軍真不愧是肱骨之臣、大靖戰神,此時此刻還能給他們帶來這等驚喜!
軍營口早已有大量軍官士兵守在此處翹首期盼,盧世安和趙不慮也不耽誤加入其中。
人群由遠及近,一股血煞之氣撲面而來,盧世安上前一步牽制住蔺朝陽的坐騎,恭敬道:“大将軍。”
蔺朝陽神情冷峻,機械的轉過頭來,他的眼中猶如蘊藏之一塊濃郁的堅冰,冷酷、麻木,他的身後這些人也不遑多讓。
他們的這種狀态叫盧世安這些跟随過他的将領們都不寒而栗、不敢與之親近。
蔺朝陽翻身下馬來到趙不慮跟前單膝下跪道:“臣蔺朝陽見過瀚王殿下。”
趙不慮見他朝自己走來,驚魂未定生怕他一個暴起把他給咔嚓了,後見他行此大禮心下稍安立馬客氣地将人扶起,微笑道:“大将軍辛苦了,快快随我等回營,好生休息一番。”
蔺朝陽實在做不出任何别的表情,他們确實需要休息。
盧世安将其餘諸人安排在一起,也讓他們去休息了,他們的狀态着實不太好,即便是他們這些戰場老将見了都忍不住毛骨悚然,可見他們這一路逃來之不易。
其實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容易的,要是蔺朝陽他們又反擊的能力又怎麼可能會被困在雁落山這麼久。現在他們突然歸來,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會有多好就是了。同為袍澤,他們也為之同情,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給他們最好的關照了。
蔺朝陽回到營帳中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他的頭花花白、胡子也沒什麼光澤,即便是睡夢中他的神情也是冷峻緊繃的。盧世安看得心酸,忍不住偷偷抹起淚來。
突然有士兵闖進帳中驚呼道:“盧将軍不好了,乾字營出事了!”
盧世安回頭看了一眼立馬将人帶了出來,以防驚擾蔺朝陽休息,問道:“怎麼回事?”
所謂的乾字營就是安置蔺朝陽帶回來的那些人的地方,因其情況特殊,盧世安專門為他們安排了一個營房。
“他們之中有人突然暴起殺人,殺死了自己的同伴,常将軍帶人軍已經過去了,命我來通報一聲。”小兵心有戚戚,沒想到傳說中的營嘯竟然會被他碰上實在是太吓人了。
盧世安到時乾字營的情況已經被鎮壓住了,乾字營的狀況非常的不妙,所有人都被其他營的兵卒鎮壓着,隻有少數三兩個尚算自由冷眼旁觀、心中隻怕也是不平靜。
盧世安看着這些和蔺朝陽一路拼殺回來的士兵痛心疾首,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麼,他不敢問也不敢提,營嘯是什麼,他們這些從軍為将的哪個不知曉,除了讓它發臭發爛外别無它法。他神情肅穆道:“其他的我也不管,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清醒了,便要克制好自己,不要再做什麼糊塗事,待大将軍醒了便來拜見吧。”
随後命令其他人将人放開,果然他們并沒有反抗也沒有自殺,隻是落寞好像被世界抛棄,或許隻有蔺朝陽才能是他們的救贖吧,他們同是從地獄裡爬起來的人。
蔺朝陽醒來後表情倒是好上了不少,他确實是一個強大的人,盧世安将乾字營的情況報于他聽。
“叫他們過來吧,有些話還是該我來說。”蔺朝陽聽完氣勢也萎靡不少,沉默片刻後還是說道。
盧世安将人領來便退了下去,這種事情不需要他的參與。
蔺朝陽看着這幾十個随他沖殺出來的小輩們,分明是年輕的臉龐卻已有死至,活着對于他們甚是艱難。他們垂着頭,在偶像面前卻不敢直視,他們慚愧、他們無能,隻有三個人敢于直視他的目光。
蔺朝陽滿意地朝他們點點頭,随後對其他人道:“我們能夠活下來,并不是因為我們有多大的本事,而是那些犧牲掉的袍澤兄弟給予我們的。從我們活下來的那一刻,我們的生命便不再僅屬于自己,還屬于他們。死,很簡單!但要想能夠堂堂正正的在地下面對他們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既然繼承了他們的生命,便要連着他們的分一起活下去,我希望以後不要再出現這種事了。我相信你們,那些死去的兄弟也相信你們。”
蔺朝陽下床一個個的拍着他們的肩膀,給他們面對現實的力量,一時間營帳一種嗚咽聲此起彼伏,堂堂男子漢竟不顧顔面失聲痛哭。
沒有人制止、沒有人幹預,他們可以盡情的宣洩心中的苦悶愁情。他們哭得入迷、哭得忘我,這一哭,他們便能直視過去,迎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