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毅氣憤不已,不等他再度開口,苦主又提到一個叫做吳芒的捕快,說是可以證明伯毅有充足的作案動機。
聽到這個名字,伯毅心裡大大松了口氣。
吳芒是他在衙門裡交情最好的兄弟,兩人經常搭檔上街巡邏,對方非常了解他的為人,一定會幫他辯護的。
吳芒很快被召上堂來,跪于伯毅身側。兩人視線相交一瞬,又很快錯開。
長官發問:“吳芒,你與司徒伯毅共事期間,是否有發現他以各種名頭強行收取這個人的錢财?”
所謂的名頭,即是指捕快向平民百姓或商家小販強行索要的灰色收入,常見的有比如“腳鞋錢”、“酒飯錢”、“寬限錢”等名目。
其實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不僅僅是他們跑外勤的捕快,這種現象在衙門上上下下各個環節都十分常見,但肯定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也并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幹,例如伯毅就是其中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小白花。
“回禀老爺,他……”
吳芒話音停頓,遲遲不見下文。
伯毅側過頭去看他,發現他的額頭上布滿汗珠,喉嚨不斷吞咽,呼吸急促。
他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長官再次發問,語氣嚴厲:“快點如實說來!”
“回禀老爺,确有……其事。”
吳芒說得很慢,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伯毅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吳芒為什麼要背叛他?他根本沒有勒索過任何人,什麼叫“确有其事”?
他膝行來到吳芒面前,紅着眼睛吼道:“你為什麼撒謊!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的!”
吳芒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長官立即宣布結案:“看來案件的來龍去脈已經很清晰了,來人,把罪犯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伯毅掙開過來送押兩個人,站起來高聲說道:“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
長官怒拍驚堂木:“還敢狡辯!這是藐視公堂,來人!給我打他三十杖!”
身體立即被粗暴地壓倒,刑杖落到身上,激痛在皮肉上炸開,伯毅死死盯着垂頭跪于一旁的吳芒,生生受下這三十杖。
受完刑,他像一塊破布似的被扔進牢房關押起來,獄卒們輪番對他進行嚴刑拷打,想逼他盡快認罪。伯毅咬緊牙關,始終不肯認罪畫押,于是他就成了獄卒的重點“關照”對象,在裡面遭了很多罪。
好在獄卒也需要休息,伯毅趁着這片刻的空檔,在心裡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發覺整個事件疑點重重,就好像所有人提前串通好了來陷害他,就連吳芒也是。想到吳芒,伯毅心中一痛。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為什麼那些人要陷害他,他有什麼值得這些人布這樣大一個局,演這麼多戲,就為了給他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難道他成了某人的替罪羔羊?
也是,他在這京城已無親無故,唯一的妹妹也已遠嫁,不會有人替他伸冤,的确是背黑鍋的最佳人選。
就在他陷入絕望之際,師兄如同天降神兵,救他出獄,他真不知該怎麼感謝師兄才好。
伯毅現在隻想快點見到心心念念的師兄,但三天過去,他依然沒能如願見到人。去問翠羽,得到的回複還是那句“主人在忙”。
即便是再遲鈍,伯毅也覺出了師兄或許并不想見到他。聽翠羽說,師兄早在一年前就已來到京城,若是想見自己,兩人在一年前就該重逢了。
師兄應該還在怪他當初不告而别吧,他那個人向來睚眦必報,絕對不會輕易原諒自己的。可他當時離開實屬迫不得已。
但他這次是靠着師兄的全力解救才得以平安脫險,說明師兄并非對他不聞不問,而是有在暗中關注着他的。
伯毅打定主意,見到師兄後一定要先道歉,把事情解釋清楚,求得他的原諒。師兄對他那麼好,一定會原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