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姜述扶着進了花轎,火紅的花轎上挂着浮金喜字的紅彩綢轎帷,轎子四角挂着大大的繡着如意紋樣的彩球,那彩色的琉璃串長流蘇垂下,随着禮官一聲響亮的“起轎”,發出叮當的脆響。
姜述快步走到迎親隊伍最前方,翻身上馬。
今日姜述騎的那匹朱龍都被好生打扮了一番,鬃毛被紅絲帶編成了一段一段的麻花,原本墨色的馬鞍都被換成了喜慶的紅色,馬脖子上還拴着一朵巨大的紅綢花,本就是批赤色的馬,現在遠遠看去,果然和同樣鮮紅的姜述融為了一抹豔麗的風景。
姜述“駕”地一聲揮動馬鞭,路邊的爆竹又噼裡啪啦響了起來,配着街坊鄰居的呼喝和祝福聲,沖着姜府離去。
姜府和蘇府原先沒什麼交情,沒想到這一說親,大家才發現這兩家竟然隻隔了兩條街的距離,連那頭放炮的聲響都能聽得很是清楚。
此刻的姜府也是府門大開,門前鋪着的紅錦毯直通敞亮的大堂,姜老太醫和夫人滿面春風地攜手站在府門口,與到來的賓客寒暄,臉上的笑容都收不住。
沒過一炷香,姜府這頭的禮官就見着了那迎親的隊伍出現在了街口,便吆喝着姜府的小厮把那爆竹也燃了,一時間街兩頭都炸起了喜慶的巨響,那隊伍便随着禮樂停在了姜府門口。
姜述翻身下馬,沖到後頭的花轎就伸出胳膊要扶蘇語靈出來。
雖然這于理不合,但賴不住姜述在出發前就和長輩說好了要自己扶新娘子,雙方長輩見着姜述如此重視,也就欣然同意了。
姜述将蘇語靈扶地穩穩的,兩人并肩踩上那紅錦毯,一步一步邁向貼着大紅喜字的堂屋。
禮官在二人身前大聲唱喏:“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那朱紅的府門在衆人身後合攏,隐約可見那對新人互拜天地高堂,最後面向對方,執手對拜。
“禮成——”
因為兩人算出來的成親吉時是在正午,所以喜堂裡頭的兩人拜完堂後送入洞房挑蓋頭的行為也就像是走個過場,也沒有親朋好友鬧,倒是落了個清淨。
等雙方高堂都去外堂的喜宴落了座,姜述與蘇語靈二人沒多久也從房中出來了,換了身簡單輕便的喜袍,兩人直接手牽着手去了外堂。
姜家與蘇家雖是平日裡都屬低調的兩家,但畢竟是雙方結親的大喜日子,也不免将朝中的朝臣們請了個遍。
此時的外堂已觥籌交錯,兩位新人再次出現,除去正中央屏風後頭的一桌沒什麼聲響,其餘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對二人說起吉祥話來。
姜述接過桌間遞過來的幾杯酒痛快引了,笑着一一将那些吉祥話都應了,牽着蘇語靈直直地沖那屏風前頭去了。
衆賓客本就好奇着這屏風後頭的貴客到底是什麼來頭,竟是坐在正中的主位,比雙方的高堂都要地位尊貴,卻是用屏風擋了個嚴嚴實實,一副不讓人打擾的樣子。
而姜述此時的行為恰巧給了衆人解釋,他帶着蘇語靈走到屏風前頭,等一旁的婢女在蘇語靈身前放了張軟墊,兩人就幹脆地沖着屏風跪了下來,沖着屏風就是一個叩首。
“臣攜内人,謝陛下賜婚!”
霎時間,堂間的喧鬧像是被關了靜音一般倏地安靜下來。
他說什麼?陛下?衆人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該起身還是該一起跪。
而與外頭賓客神情一緻的,屏風裡頭也還有一位,就是坐在路衡身邊的路知。
路衡礙于身份,不僅不能跟着姜述一起去接親,還害得路知這個本來是姜述迎親隊伍中的一員,被姜述本人勒令在姜府後門迎接路衡的馬車。
路知本來還在抗議,畢竟路衡又不是不認得姜府的路,但姜述拿什麼因為他的事兒不能讓天子從正門進已經是失了禮數,隻能靠路知幫他守一守禮。
路知剛罵罵咧咧地說你這是什麼歪理,姜述就被喊着“吉時快到了”的禮官拉走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敲鑼打鼓從正門出發接親,留了路知一個人蹲在後門口等路衡的馬車。
路知在這大喜之日本就不想郁悶,所以看到路衡心情就完全好了,畢竟路衡自從半月前與路知說了給姜述賜婚的事後,兩人就又沒見過面,這又是過去了十多天,見了面便也沒什麼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