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來到晨明宮已經三天,這三天裡,良妃并沒有找她說話,私底下也沒有什麼表示,仿佛她的到來隻是正常的調職,無關其他。
花謝過得平靜安逸,每日候着等待吩咐,不用做太重的粗活。
花謝卻并未感到輕松,面對端莊溫婉、高貴優雅的良妃,她一直都提心吊膽,擔驚受怕,進而胡思亂想,用餐時擔心飯菜裡摻了有害雜質,走路怕突然摔着,睡覺怕自己從此一睡不醒。
想象中的事并沒有發生,花謝卻更感壓抑煎熬,整個人懵懵懂懂。
她也不敢聯系那個男人,等着看他的反應,他一定知道她在良妃這裡的。
這日,花謝守宮門,無聊地撥弄着手腕上的銀紅手環,她才剛剛換班,得守到黃昏,還有兩個時辰。
花謝随意望望門外,見到有人走來,頓時來了精神,忙起身認真觀察,是一個左臂彎裡托着佛塵的小内侍。
随着人影靠近,花謝看清對方的衣飾,衣領那裡的标識,好像是蒞事宮。
花謝立刻明白,來人是皇後的人。
她忙走出去迎接,笑吟吟道:“這位公公,有禮了。”
小内侍換了一隻手臂托佛塵,打量了一下花謝,微笑道:“這位姐姐好像是初次見面?”
花謝接着自我介紹:“我叫花謝,是最近剛進宮的。”
“難怪我看姐姐面生呢,生的也好。”小内侍一臉恍然大悟,“姐姐叫我小笙子好了,我奉皇後娘娘之命而來。”
花謝側開身子讓出路:“苼公公請。”
皇後的人自是不必通報。
花謝望着小苼子進去的背影,無聊的想想皇後找良妃會是什麼事,但毫無頭緒。
不一會兒,小苼子出來了。
花謝跟小苼子友好的打招呼,好奇皇後找良妃的目的,她有詢問小苼子的沖動,好在她有理智,沒有開口。
花謝轉念想想,其實不必心急,既然皇後托一個小内侍來傳話,說明這事不需要保密,她早晚都會知道。
果然,晚上休息時,花謝聽同屋的姑娘說了皇後的口谕。
二皇子回宮,月中,也就是十五,宮廷開宴請各貴族,後宮從一品的四妃都要參加。
“二皇子?二皇子是哪位?多大了?”花謝疑惑,她了解到的皇家子嗣中,是沒有二皇子的,嬷嬷沒說,其他前輩也沒提。
同是晨明宮中最低等的宮女的紅竹看向花謝:“今日要不是皇後提起,我都不知道還有個二皇子呢。不過,仔細想想早有端倪,大皇子之後是四公主,五皇子,六皇子,三公主已出嫁,就沒聽說過老二,我以前以為老二是公主,這二公主已出嫁,所以沒人提,沒想到今天冒出個二皇子來。”
紅竹轉頭望向室内另一人,笑問:“青梅姐姐,你比我們年長,你有聽說什麼嗎?”
花謝顧慮道:“我們私底下談主子的事,會不會不妥?”
她到底是剛進宮,十天還沒到,理所當然對宮中事物好奇,但愛嚼舌根是很危險的事,不得不謹慎,她可不想再惹麻煩。
被點名的前輩青梅,在套剛曬好的被套,聞言擡頭掃了閑話家常的室友一眼,淡淡道:“有的事宮裡人都知道,隻是不提,現在二皇子回來了,被大家讨論無法避免的,宮中也從未下過禁令,私底下說說還行,不出去宣揚也就不是什麼大事……”
青梅把被子撫平,拍拍手,看看自己的傑作一臉滿意,笑了笑。
她轉頭看室友接着道:“你們剛來的興許不知道,這二皇子可是現居南林宮的那位所出,從小被送出宮養,不知原因……”
花謝驚訝,還有這種事啊。
青梅邊說邊走到茶桌前,花謝機靈地給前輩倒茶,邊側耳傾聽,一臉好學生的樣子。
青梅接過花謝的茶,繼續道:“據說啊,當年這事還鬧到朝堂上,被百官彈劾,對象就是蘇貴妃,罪名是什麼就不知道了,那之後,蘇貴妃就入住林宮,至今沒出來。”
花謝眨了眨眼,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蘇貴妃被百官彈劾,之後就入住冷宮,孩子被送出宮外養,都這樣了蘇貴妃都還沒徹底倒,依然擁有“貴妃”的封号,在冷宮多年也沒人敢欺負她。
啧啧!不得不說,這蘇貴妃很厲害,花謝都有點怕她了,也佩服她。
紅竹同樣有這種感覺,她好奇問道:“那這二皇子多大年紀了?”
“估摸也有二十了吧。”青梅不太确定道。
這時,青芒進屋,青梅看了青芒一眼,沒再提這事,捧着茶盞一臉惬意地享用。
青芒自顧做自己的事,沒管其他人談什麼。
花謝回到自己的床榻上休息,想着這次的皇宴。
宴會是給二皇子舉辦的,為的是正式宣布他的回歸,讓各貴族認識他,後宮的重要妃子也得出場認人。
搞得這麼正式,說明皇上看重這個兒子。
花謝曾經打掃過的乾東殿,看來就是給這個二皇子住的。
這些都不是花謝關心的,她考慮的是,要不要趁良妃不在寝宮,跟小雅子見個面?
這時,花謝才發現,她壓根就不知道上哪兒找小雅子,小雅子具體在哪兒做事她都不知道。
倒是可以去問斷竹她們,她們一定知道,隻是,這種事花謝怎麼可能往外說?
得了,想做什麼都做不成。花謝決定不管了,對方要是想找她,自會來找她。
想起那個男人,花謝是恐懼和茫然,還有無力。他是誰她都不知道,待他不想利用她了,他會如何處理她?
或許,在他滅口她之前,又被良妃搶先了去。
花謝帶着那個男人見不得光的秘密在良妃這裡,如果,她把那個男人的秘密告訴良妃呢?
那個男人不可能沒有這個擔憂。
花謝是被良妃安排來晨明宮的,而不是按照那個男人的安排去淑妃那裡,這表示他無法完全掌控她,他一定擔心她把秘密洩露出去,他可能會放棄利用她,幹脆滅口,以絕後患。
就算她躲在晨明宮裡不出去,也不安全,皇宮中的奸細探子無處不在,可能良妃寝宮中的人,就有為那個男人效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