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的反應在趙新眼裡還是慢了,一點兒也不機靈,他完全不滿意,不過,還算有警惕心。
皇上全程不發一言,目光冷靜,好似沒什麼情緒,他安靜地跨步入門,趙新随後。
看花謝快速關上門,趙新才問:“貴妃娘娘可好?”
花謝冷靜了下來,跟在趙新身邊,望了前面的背影一眼,斟酌着道:“娘娘安好,剛剛歇下。”
殿内燈光微弱,前面的人腳步不停地進入殿内,身影消失在左側的圓月門的簾子後面,那裡面是蘇貴妃的卧室。
花謝帶趙新進殿内,請他在茶座坐下,有些緊張地問道:“趙大人可是喝茶?”
這個内侍總管眼神太犀利了,感覺他在審視自己的一舉一動,花謝剛放松的心又提了起來。
趙新“嗯”了一聲:“有勞了。”
詢問間,花謝已經動手重新點燃小爐子,燒水煮茶。
貴妃娘娘入夜後一般不喝茶,茶壺已經洗幹淨,好在熱水一直備着,娘娘剛躺下,火也沒熄多久,水還熱着,加火沒一會兒就成了。
“趙大人請喝茶。”花謝小心翼翼地給趙新奉上熱茶,然後站在一邊。
安靜下來後,她聽到有聲音傳來,是男女聲混合的聲音,她下意識順着聲源望去,那是從寝室裡傳來的。
頓了頓,花謝趕緊收回目光盯着茶桌,目不斜視,腦海裡還是忍不住想象各種畫面,臉頰也悄悄燙了起來。
随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念頭,原來夜會蘇貴妃的,是皇上啊!
那個暗中找自己見面的人,是皇上的人,替皇上來盯着自己,原來皇上早就注意自了己。
想到自己被皇上考慮着要不要滅口,花謝整個人就害怕得不行,同時很慶幸自己沒把良妃的事捅出去,不然,自己一定死得早,比殘顔還要早死。
話說,皇上把自己安排去淑妃那裡,這是要查淑妃?淑妃有問題?還是皇上想搞淑妃的娘家?
皇上的後宮不安生啊……
花謝内心浮想聯翩,沒忘了旁有目光,努力讓自己清空腦袋,不能再随意揣測了。
趙新端着茶盞,看了端着正經臉的花謝一眼,飲了口茶,臉色柔和,微微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嗯,這花茶真香,貴妃娘娘親手種的花茶就是不一樣,比那雀梅茶還香。”趙新聲音柔和下來,變得細且尖,少了剛才在門外說話的渾厚感。
花謝覺得趙新是故意這麼說的,雀梅茶是良妃種的,而她曾是晨明宮的人。
蘇貴妃身邊人的來曆,趙新一定知道,知道花謝在晨明宮的遭遇,知道她受二皇子的青睐。
花謝沉默,不是問她話,她沒必要接他的話。
趙新放下茶盞,對花謝道:“不必如此拘束,你坐下吧,娘娘隻有你一人伺候,你辛苦了。”
花謝當然不能人家叫坐就坐下:“多謝趙大人關心,這是奴婢份内之事。”
有身份比她高的人在,她可不敢與之平起平坐。
趙新笑容親切:“這兒沒别人,夜還長着呢,你可懂棋?荷月在時,會陪我打發時間。”
花謝點頭:“學過,那奴婢就失禮了。”
蘇貴妃這兒,琴、棋都有,她忙去取來,這才在趙新對面坐下。
第一盤,花謝赢了趙新。
這結果花謝很意外,她對趙新笑道:“大人真是承讓了。”
她是半恭維半真話,她的棋藝并不好。
花謝在家時學過下棋,但棋藝的磨練是在遊雲寺。
有一段時間,她磨着海定大師下棋,因為下棋費時間,是很好的消磨時間的活動。
隔着席簾,海定大師說,她動手擺步,就沒赢過海定大師一次。
在她眼裡,海定大師什麼都懂,樣樣精通。
趙新也意外,擡眼認真看着花謝:“你前期一直避開,看似謹慎的隻守不攻,耐心布局,待時機恰當,便群而攻之,圍剿殺敵……”
“這棋風,先禮後兵,果敢勇猛……”
“你嘛,是謹慎,也是膽怯,周旋到無法再周旋,無法再避開,才慌忙反擊,于混亂中險勝,并不成熟……”
趙新似詢問又肯定道:“你這是跟高人學的棋藝,學到了精髓,可惜實行能力弱,敵人不會讓你赢第二次。”
聽聞趙新的評價,花謝佩服道:“大人慧眼,我确是跟高人下過棋,本為打發時間,沒用心學,倒是給人家丢臉了。”
“呵呵,不丢臉,隻為打發時間學到如此境地,很不錯了,那位高人一定待你不錯。”趙新來了興緻,“再來。”
“是。”這會兒也是打發時間,花謝自是樂意,倒也不覺得夜漫長了。
“不知花謝跟哪位師傅學的?”趙新随口問道。
花謝也不隐瞞:“是一個和尚……”
她想起海定大師,想來大師不喜歡揚名,特别是面對權貴,她便收了聲。
“如此……”趙新沒怎麼在意,隻是有些意外居然是和尚。
他想了想,閨中女子會常去寺廟燒香拜佛,與和尚相熟,也就不奇怪了。
之後的棋藝較量中,花謝沒再赢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