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靠近住區不遠,南方四人就感覺到了不妙,畢竟争吵的聲音,他們隔着幾十米都聽到了。
幾十米的路程,走得再慢,沒多久也就到了。
四人的到來,讓現場頓時安靜了一瞬,但很快,又沒人管他們了。
一路從紅星大隊車站把米面背提回來,南方的手已經非常酸了,此刻才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别人心上,再好奇也要解放雙手和雙肩了再說。
另外三人也是一個想法,四人對視了一眼,默默地回了他們住的地方。
南方才把東西放好,就聽到林雅歌問:“南方,我們過去麼?”
南方有點想過去,又不太想摻和别人的事,但看林雅歌眼神亮晶晶的,覺得不去的話,好像有些罪惡感:“走吧,我們就遠遠看着。”
“好耶。”林雅歌挽上南方的手,兩人走到熱鬧中心邊沿,兩雙眼睛充滿了好奇地看着事情的發展。
就剛才放東西的功夫,氣氛也說不上好了還是壞了,沒有一群人吵吵嚷嚷了,可衆人的表情卻更嚴肅了。
隻見楊彩珠指着一個方臉個子不太高的男知青大聲道:“舒建設,你自己慫,想吃軟飯,不要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樣。”
“大家都是為國建設的光榮知青,插隊下鄉是為了勞動、為了實踐、為了鍛煉,不是來享福的,紅星農場現在是艱苦了一點,但我們知青有手有腳,怎麼就建設不起來了,你不停地蠱惑其他知青和你一起回村裡就是革命意識不夠堅定!”
“你剛才前面都那麼說我了,現在大家也都在了,你就别怪我不給你臉面,你想娶紅星大隊的吳秀秀吧,吳秀秀的爸爸是大隊裡的财務,有了這層靠山,這樣以後你就可以不用起早貪黑了是吧。”
“你要是直接一點,現在就提着行李去吳家,我楊彩珠一個字也不會說,我尊重你的選擇,可你也太惡心了吧,為了讓自己面子上好看,還撺掇其他有為知青一起回村裡,怎麼,是給你回去掩飾麼!”
在場的一衆知青,聽到楊彩珠的這番話,一片嘩然,無不是驚訝非常。
概因那吳秀秀在紅星大隊實在太有名了,還是不太好的名聲。雖然吧,這樣說一個姑娘不太好,可吳秀秀長得真的非常普通,再加上一口龅牙,眼光又高,已經是大隊裡的老姑娘了。
舒建設雖然不是很高,可也有一米七二,長得也能見人,又是高中畢業,再怎麼也不會看上吳秀秀。
一時間,衆人對楊彩珠話中的内容,相信了大半。
舒建設因為楊彩珠的話,臉色漲得通紅,索性他本來就黑,現在又是晚上,雖然點了蠟燭,可光線也并不明亮,沒有人注意到舒建設臉色的變化。
舒建設自然聽到了周邊其他知青的議論,他連忙道:“楊彩珠,你别說這些有的沒的,當初要不是你,大家怎麼會被趕到這裡,連個住人的地方都沒有!”
“怎麼就是我了!怎麼就是我了!”楊彩珠馬上頂了回去:“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和其他女知青在一起,每天兢兢業業地上工,你如果拿不出證據,又在這冤枉人的話,你别以為我怕了你,我馬上就把大隊長叫過來,大隊長不行,我就叫鎮上的警察同志過來給我評評理!”
“你!你!”舒建設沒想到楊彩珠竟然這麼能說,反應還那麼快,和剛下鄉那幾年唯唯諾諾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可要不是你悔婚了,當初投票的時候,陳家那一票就不會投同意了。”一個女聲悠悠地響起,道出了很多人此時的心聲。
對啊,當初紅星大隊全隊投票,決定是否要讓知青們離開原來住的地方,整體搬到紅星農場。當初可是兩邊票數齊平的,那最後一票,就是陳家投的。
如果楊彩珠沒有悔婚,那陳家必然是不同意這個決定的,那麼他們也就不會來到紅星農場了。
楊彩珠嗤笑一聲:“虧你還是一個接受過教育的人,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壓死駱駝的從來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是前面所有的壓力,你該反思的是,怎麼大隊裡有一大半人都不願意讓我們繼續住着!”
楊彩珠這話說得直白,也讓在場的其他老知青面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當初投票的時候,知青們是都在的,他們自認下鄉這麼久,和村裡的關系都還不錯,誰能想到,竟然有這麼多村民當時投了贊同票呢。
就因為那查不出真相的事情,就把他們全部人趕到了紅星農場!這些是知青們一直不想承認的事情,但此時此刻,卻被楊彩珠這樣大剌剌的說了出來。
楊彩珠可能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話得罪的人太多,她又到:“既然大隊的人不歡迎我們,我們為什麼要上趕着回去,就算我們想回去,人家也不歡迎呢。
“紅星農場難道不好麼!這是屬于知青們的農場,這麼大一片土地,随便我們建設,房子想建多大就多大,不用和别人擠大通鋪,再種上一大片糧食,夠我們吃得了。”
“你說得倒是輕巧,光是采石就累得夠嗆了,你倒是去采石給我們看看。”一個女知青走了出來,聽聲音正是前頭說話的那個人:“還有,那可是鹽堿地,大隊裡的老把式都種不好,就憑你麼?”
“有困難就要戰勝困難,我們知青下鄉可不是來享福的,這點困難你都克服不了,梁知青你想得也是挺輕松的。”楊彩珠大大地給了對方一個白眼,她說憑舒建設一個人怎麼能把整個知青點的情緒都影響了起來,原來是還有梁芳這個牆頭草啊。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克服啊,光說有什麼用!大隊那邊的勞動任務可不會讓我們一直做下去,今年頂過去了,明年、後年,怎麼辦!”梁芳的語氣帶着哽咽,她是真的怕會被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