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雞的人找不到了，可後面的事情還要處理。

養雞場夜班這個工作，工分是高，可也不是沒有風險，不然每個值班的人，在值班室裡被子一蓋，一覺醒來十四個工分就到手了。

當初正是因為養雞場遭了賊，才增加了這個崗位。

為了讓在崗位上的人切實做到認真值班，還有一條限制，值班期間，養雞場的雞如果被偷，而值班的人沒有發現的話，是要賠償養雞場損失的。

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沒有人與南方競争這個崗位的原因之一。

這天知青們趕到養雞場的時候，隔着窗戶透着月色就看到了值班室的床上鼓起了凸起，床上的人想來睡得真香，而此前從其他大隊裡換來看門的黃狗此時正躺在圍牆根。

他們在跑過來的路上就聽到了嘈雜的雞叫聲，而在值班室的人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可見這人睡得是有多沉！

姜齊推了一下值班室的門，打不開，從裡面被鎖了，用力地敲了幾下，裡面的人才驚醒，一骨碌地爬了起來。

今天值班的人是李良才李知青。

李良才在得知養雞場遭賊後既驚慌又不敢相信，他衣服都來不及穿，沖進了雞舍，再三确認後，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按養雞場的規則，李良才需要賠償這部分損失。

四隻小公雞，三隻母雞，重量按同雞舍裡面輕的算，最少也要五十塊了。

隻是在地裡上工的話，一個壯年勞力，一年都攢不下這麼多錢，更别說知青了。

李良才身上沒這麼多錢，也不願意出這筆錢的：“今晚是舒建設找我換了班，這出事了可不能找我，還有，雞仔就幾毛一隻，就算現在長大了些，哪裡能值這麼多錢。”

這一下就扯到了舒建設身上。

換班這事實實在在在那，沒辦法辯駁，可班都換了，這期間發生的事情，怎麼能賴在沒上工的人身上，舒建設連忙反駁：“這雞被偷可和換班沒關系，還是李知青你值班失職了，我們噜啦啦一群人到的時候，你還在睡覺呢，這值班可不是你這樣值的。”

李良才知道自己值班睡覺不對，但這能怪他麼，其他人值班的時候也都是這樣啊：“說得好像你值班的時候不是在睡覺一樣，當時是誰和我們說值班就是走個形式，隻要睡一覺工分就到手了。”

舒建設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馬上控制住：“李知青，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我們其他人值班可都是本本分分值班的。”

“放什麼狗屁呢！”李良才見舒建設這話說完後，竟然沒有人反駁，心中怒火中燒，不管不顧把值班睡覺的幾個人都點了出來。

“你們也别急着反駁，林郝軍，你上周值班的白天，一直沒睡覺，和人在宿舍裡玩牌，值班後的那個白天，也沒睡覺，也在玩牌，精神特别好；還有你……”

李良才不僅點了人，還說了他們晚上睡覺的證據。

這一下，一些沒報名值班的知青們仔細一回想，可察覺出了不對，之前南方值班的時候，晚上結束後，白天可一直都在睡覺，怎麼這些人，值完班後，反而更精神了。

總不能是天賦異禀，不需要睡覺吧，就算真有這樣的人，熬個一兩天沒事，可總不能那麼多值夜班的知青，都這樣吧。

他們，竟然都沒有好好值班！

知青們不幹了，覺也不打算回去睡了，紛紛取消這些值班知青的工分，并要求馬上換人。

當初關于養雞場值班換季輪換的投票，是知青們投出來的，有三分之二的知青同意了這個方案，但實際上真正報名夜間值班的知青并不多，也就十來個。

加上中途堤壩養護的事情，又有幾個知青退出了，目前的排班表中，隻有六個知青。

賠償肯定是要的，至于具體怎麼賠，賠多少，一時間無法确定下來，五十塊是真的不少，李良才也拿不出來。

而換人的事情，卻是當場就确定了下來。

南方，又再次上崗了。

此前的換季輪班方案作廢。

之前養雞場遭賊，就是南方捉到的，今晚養雞場被偷，又是南方第一個發現，知青們對南方的能力非常信任，一定要南方繼續值班下去。

南方自然是狠狠地推脫了一番，然後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她又不傻，要是答應得太痛快，以後不需要了，又整一個輪班什麼的，那她也太好欺負了。

關于賠償的事情，是在偷竊事件發生的七天後，才确定下來的。

李良才賠償四十塊，舒建設賠償十塊，其他涉及夜間睡覺的知青，對應值班期間的工分減半。

李良才與舒建設兩人的賠償，可以用工分抵扣，也可以在之後的日子裡，為紅星農場義務勞動抵扣。

李良才也是個狠人，因為要賠償的金額多，他為了不影響春耕時正常工分的賺取，在這冰天雪地裡，竟然去采石場采石去了。

這個天氣采石，效率自然是沒有好天氣時候的高，但知青們都默許了李良才的做法。

大家都是一個農場的，也不可能真的把人逼到死胡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