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山指并不單單指一座山,而是縣城東北邊那一片地形起伏較大的區域。因此處地形多變、耕地稀少,兼之林木衆多又常傳出猛獸傷人的消息,故而那邊村落少、人也少。
李舒妄當初雖得了些家當,但想買成片的上等水田卻依舊困難,一是錢不夠,二是沒人賣。她又擔心自己這點錢教人瞧上了惹麻煩,便一咬牙,挑了北山一片大而無用的林地把錢都給花出去了!她想的麼,既想改行做吃這行,店裡總該有些特色才好。這林地這麼大,種點水果,既做釀酒也往出賣,多少也是份收入。然至今這果子除了釀猴兒淘有些許消耗外,一粒果子都沒賣出去。
不然怎麼說這林地大而無用呢!但凡有絲毫用處早就被縣内豪族占了去,哪裡輪得到她這個孤女?
要說林場最大的經濟價值便是漫山林木。南方林木遇水瘋長,不過兩三年便能竄出來長一截兒來不假。但木質疏松,實在不堪大用。再說這種水果,北山這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種出來的水果不單個頭小還又酸又澀——要不也不能一粒果子也賣不出去。
總之,這麼一大片林場,就叫“背後有人”的李舒妄以低價撿了個便宜。
因北山距離縣城距離不短,李舒妄還專門交了輛牛車送她。
饒是如此,李舒妄到達北山林場也是日上中天了。
李舒妄自然沒有種果樹的本事,因而林場這處也雇了戶人家顧着。
這家人姓莊,本來家底就不厚實,因兩個老人和女主人重病硬生生把把家裡給拖垮了——哪怕這樣最後還是隻有女主人撐了下來,兩個老人都沒了。
李舒妄正好要找人看着林場,便雇了這家人。
莊家人雖談不上機敏聰慧,但都是老實又知恩肯幹的人,李舒妄這果林結出來的果子難以入口,他們倒是比李舒妄要更着急自責。
昨日李舒妄托人捎了信兒今日要來看,他們便早早地過來等着了。
一見李舒妄,這莊家人便紛紛迎了上來,嘴裡喊着掌櫃,隻有一才到李舒妄膝蓋處的小丫頭跌跌撞撞地沖向李舒妄,嘴裡含糊不清地喊着“家家”,這父母一臉誠惶誠恐,一邊說孩子不懂事、一邊要把她拉回來。
李舒妄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又輕輕拍了拍一把抱住自己小腿地小丫頭的腦袋,然後往她嘴裡塞了一顆松子糖。
小家夥咂咂嘴,眼睛一亮,扭過頭,對着爹媽指着自己的嘴巴,甜的!
“你這丫頭!”當娘的又好氣又心疼,将人抱了回來,略帶羞愧地對李舒妄道:“掌櫃不好意思,這丫頭被家裡人寵壞了。家裡已經做好了飯了,您要不嫌棄跟着我們吃上一口?”
李舒妄搖了搖頭:“倒不是嫌棄不嫌棄的事兒,我今日還有事兒看完這裡變得往回趕了。你們趕緊去吃飯去,我自去果林那瞧瞧。”
“您既然來了,怎麼好叫您餓着肚子?再一個這幾天下雨,那林子裡濕滑的很,不如吃了飯我讓顯明帶您去瞧瞧?”
李舒妄卻說那林子自己熟悉得很,便是下雨了也不礙事,非要自己一個人去。
旁人拗不過她,隻得随她去了。
而李舒妄堅持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她不好意思吃人家家裡的好菜。莊家家裡窮,為了招待她想必是把家裡的好菜都拿出來了,她再貪吃也不好意思貪這口。
李舒妄自己去了果子林,果然經過昨夜一夜大雨,果樹身上多了不少傷痕,但地上卻不見多少殘枝枯葉,想來是已經收拾過一輪了。
講實話,若是不考慮果子,光瞅瞅這一排排直溜的小樹,李舒妄這果林其實長得還挺精神的。就是果子味道差了點。
老這樣下去不是回事,李舒妄想着如果今年結的果子要是味道再差,便叫阿圓試着做些蜜餞什麼的,看看能不能挽回些,又或者做些水果茶……
李舒妄邊想邊走,很快就将果樹林都轉了一圈。她這林子種的都是些普通水果,棗、李、杏之類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果樹種類太多,叫果子竄了味,所以才又苦又澀?
除了“專業技能”外,李舒妄在許多要動手的事情上都稍顯遲鈍。但有句話叫沒見過豬跑吃過豬肉,她雖實際動手不行,見識卻不少,往往能給出些“高瞻遠矚”的建議,但是農學離她的世界實在太遠,她除了提議讓莊戶可以在林間多養些家禽之外,毫無貢獻。
李舒妄摸了摸樹幹上因樹枝掉落的疤痕,沒多少誠意地在心裡說了句抱歉,若是别人……“誰在那兒!”她猛地轉過身來向後看去。
一片青衣自果樹後慢慢踱步而出,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李舒妄的耳朵裡:“李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李舒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