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妻之前聽過兒子說過這遭遇,卻不知道這死孩子居然是自找危險,登時又急又氣,抽起一根笤帚來就要揍他!
這小子倒也精怪,知道自己确實做錯了惹了阿娘生氣,便乖乖站着任莊妻随意打罵。倒是莊妻打了兩下,下不去手了,抱着兒子哭了幾聲,說到底若不是她要為家裡多添個生計,兒子也不至于冒這麼大的風險。
眼看阿娘哭的差不多了,莊顯明又趕緊三言兩語将其後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他一路連跑帶摔往山下逃,在山間迷了路,東躲西藏兩天,才找到了回來的路。
“除了那峽谷之外,後兩日我發現那山上山下也常常有人巡邏,我幾次都差點被人發現。等我從山上回家,爹娘還以為我沒了。”這話一說,莊妻又是淚流。
“娘……”莊顯明讪讪。
莊妻抹了眼淚,吸了吸鼻子,噗通朝着楚昭跪下了。
楚昭連忙去扶,莊妻卻不肯起,拉着楚昭的手腕苦苦哀求,道:“大人啊,我男人和孩子本來都說要去告官,是我硬給攔着不讓的。您若是要罰就罰我吧!”窮苦人家沒見過什麼世面。但那峽谷裡一看就知道必然是有什麼不得了的陰私勾當,莊妻是真的怕,别到時候告官沒告成倒把自家人給搭進去了!
楚昭聽了,沉默一陣,歎了口氣,硬是把莊妻給扶了起來——真論起力氣女子當然敵不過他——道:“明明是官府失職與你們何幹?我說過的話是作數的你們提供線索有功,我定會向縣令請賞。”他又問莊顯明是何時發現的此事。
莊顯明掰着手指頭算了算,說是去年秋天。
李舒妄一怔,居然已經發生了這麼久麼?她本想說句早該告訴自己的,但一看莊妻怯怯的眼神,悄無聲息地歎了口氣,把話又咽了回去。就算跟她說了又有什麼用?她能做什麼?
楚昭請莊顯明指明去峽谷的路,又說此處已經不安全了,他會找人帶莊家人離開。
一聽到要離開,一直躲在廚房洗碗的莊勇跑了出來:“離開?去哪裡?”他們才結束漂泊的日子,實在是不願意再颠沛流離了。
“放心,這有這段時間,等一切結束了,你們還能回這裡。”
莊妻狠狠給了自己男人一下:“你個蠢驢是命重要還是财重要!?大人現在是保我們平安,就你話多!”
李舒妄對莊妻态度轉變如此流暢歎為觀止,有這樣一位賢妻,莊家必有來日。
楚昭本欲自己上山查看一番,李舒妄卻說先把莊家人帶走才是正事。
“你對那一片全無所知,貿然上去了先不說會不會打草驚蛇,你的安全也是個問号。不如先把莊家人帶回縣城,你帶上兩個好手和……”說到此處,李舒妄卻突兀的一停,将嘴裡幾個字含糊咽了,接着說,“這樣去才穩妥。”
“你說的對。”追尋了這麼久的答案終于有了輪廓,楚昭不可能不着急,但越急就越要沉下心來,這次的事情,絕容不得半點差池。
一旁的莊顯明咬了咬牙,握起拳頭,主動說:“我帶你們去找那個峽谷!”
莊妻吓了一跳:“莊顯明,你胡說什麼!?”
莊顯明根本不敢看自己阿娘的臉,他低着頭,手指甲掐得手心疼,小聲卻堅決地說:“北山雖然沒什麼高山深谷,但其實層巒疊嶂,林木密布,很難找到路,還有不少陡峭險峻的山峰,如果沒個人帶路你們可能沒找到地方就把人給驚着了。”如果不是這北山裡頭的路線确實錯綜複雜,那山上那夥人不會到現在還沒發現莊家人。
楚昭看着男孩子的頭頂,淡淡道:“但是這樣你可能會有危險。”
莊顯明偏了偏頭小聲說:“我知道,但是我想趕緊抓到這些壞人。”他撒謊了,他隻是覺得如果這時候付出的多一些,那官老爺給他的回報會不會多一點?他窮怕了,不想再窮了。
莊妻也猜出了自己兒子的念頭,眼淚簌簌而下,卻又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兒子是為了這個家才會帶路。
楚昭向莊家人承諾:“放心,帶路沒有你們想得那麼危險。我會平安把他帶回來的。”
李舒妄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便道:“趕緊回縣裡吧!再等下去可能沒來得及上山先被他們一鍋端了!”
“呸呸呸!這話不吉利!”莊妻顧不得李舒妄是掌櫃,趕緊反駁。
李舒妄卻樂呵呵地笑了,生氣那也比哭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