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鈴許跟着指引進入研究室,隻見平整的圓形台面中央,擺着一灘黑黢黢的看不出形狀的髒東西。
八方各有機械臂,不停地忙碌,時而添加化學藥劑,時而用光束掃描,看着相當厲害。
“現在考古工作,都是由機器操作嗎?”她看了一會兒,好奇道。
處理文物是精細的活,到獸人這個時代,居然都可以由機器代勞了。
秦教授點頭,“這樣效率高,如果純手工的話,這點整理需要兩年,不過手工誤差會小一些。”
“這樣啊,那機器操作需要多久呢?”江鈴許看着八爪魚一樣的機器,感覺今晚會做類似的噩夢。
“一般三個小時就行。”青年接口,依舊笑呵呵的。
秦教授拍了青年的手臂一下,“又沒問你,沒禮貌。始祖人類啊,這是我的徒弟,沈秦,嘴碎,不搭理他就完事了。”
沈秦撓撓鬓角,“這不是簡單的問題我也能回答嘛!”
邶絮站在後邊,防備着可能出現的危險。
“那,現在時間還早,還請始祖人類破譯一下院門的那塊石碑上的文字。”秦教授說着,從腕表的表帶裡取出一本冊子,攤在桌上,細一看,原來是石碑的拓印版。
江鈴許有些為難,“這,這大庭廣衆的念情書……我們能去人少點的地方嗎?”
“不堪入耳嗎?”沈秦有些好奇。
“那倒沒有,算了,既然你們不介意,我就在這兒先念一遍——”江鈴許清了清嗓子。
“緻佳佳:
已經五年未聯系,再見面你仍令我魂牽夢萦,
那日一别,我時時想象,我們能攜手共度餘生,
三餐四季,生老病死,無論富貴與貧窮,
盼回信。”
江鈴許搓搓手臂,試圖按平雞皮疙瘩,“不知道兩個主人公的關系怎麼樣,他們有怎樣的苦衷,反正我讀完的第一反應,就是五年不聯系,匆匆一見就開始幻想,實在恐怖。”
秦教授看着拓本,沉默良久,才擡眼,“所以我們一直放在院門口的,其實是這種玩意兒?”
沈秦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看來不管什麼東西,有點神秘感才比較美。”
邶絮輕笑,“不論這封情書的前因後果是什麼,還是不要讓大衆知道你們把情書放在院門口當院訓比較好。”
秦教授沉默片刻,“這封信件的字迹太潦草,能請您将它謄抄一遍,并錄個音嗎?我們之後好慢慢根據字音對照研究。”
江鈴許點頭,“當然可以。”
她有點不适應大家都對自己用敬稱,不過轉念一想,獸人們可能不是尊敬她,隻是尊敬花在她和始祖人類項目上的“大金山”。
抄完錄完,也不過十分鐘。
負責文字研究的幾個組都聚到一起,滿臉嚴肅地研究情書去了。
江鈴許坐在休息室,跟邶絮大眼瞪大眼。
半晌,她憋出一句:“他們到底是去哪裡挖的,怎麼會挖出私人信件呢?”
邶絮打開光腦搜了一會兒,看到地理位置,微微愣怔,“這個位置,倒是和我們發現你的地方很近,不過十米。”
江鈴許靠在桌邊,“那就是說,差一點點,始祖人類的研究項目,就可以早幾年有成果咯?或許,挖掘儀器再偏一點,我的腦袋就被砸穿了?”
邶絮一扶眼鏡,“确實有這種可能,不過運氣也是研究的一部分。”
江鈴許指了指面罩,“氣味還濃嗎?我可以把這個摘掉嗎?”
邶絮從随身空間裡翻出空氣檢測儀,仔細檢測了一會兒,幫着把面罩摘下,“可以了,一點點氣味不影響健康。”
江鈴許揉着臉上被壓到的部分,沒再問。
照這個進度,她能把中央星的考古事業往前推一大截,但如果要更正目前的文字……
大概要幾十年。
江鈴許深呼吸,她畢竟是從大冰塊裡挖出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怎麼了?你好像不開心?”邶絮将儀器收好,轉頭就見到表情垮成苦瓜的雌性。
江鈴許擡眸,“隻是覺得,可能活不了多久,有點遺憾。”
邶絮沉默了足足一分鐘,“這個應該……不用太擔心,之前研究所對你的基因也進行了研究,雖然有點荒謬,但在研究過程中,你的部分基因片段,确實進化了,壽命方面,應該能和獸人相近。”
“獸人很長壽嗎?”江鈴許有些期待。
“最長壽的獸人有三百歲,不過,很多獸人有基因缺陷,體弱多病,所以綜合來看,平均壽命在七十五歲。”邶絮解釋道。
江鈴許:……
那和人類也差不多,但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把四十歲作為成年的标準呢?
不理解。
“别擔心,你沒有類似的基因缺陷,所以壽命應該是遠超平均線的。”邶絮補充道。
江鈴許本想再問一些細節,但邶絮拒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