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充裕了些。陳三麗又回到了花店裡。
忙完了,她回到對面的咖啡店裡坐一小會,靜靜地發呆。
陳三麗換了手機。舊手機被她連帶電話卡一起丢在在床底下,她從沒想過再打開手機,連同國内的信息也一并不再接受。
莊園的男人在不久之後就回去了,沒有了男人的推三阻四,宴會很順利。
之後,整個莊園隻剩下了陳三麗和老人。
老人高薪聘請陳三麗做了管家和助理,陳三麗也順理成章地搬進了那座宅子裡。
後面,陳三麗接到過男人的電話。
電話裡頭的語氣充滿玩味:“你最終還是搬進了那座園子裡。”
陳三麗沒解釋。
“這是我的個人自由。”
男人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和陳三麗聊下去,隻是盯着陳三麗照顧老人,雖然都是些叮囑的話,但聽不出任何一絲絲的父子情分。
陳三麗把那些奚落難聽的話當成垃圾一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絲毫也沒有影響她的心情。
莊園裡燈火通明,随處可見的照明燈亮得不像是在夜裡。
菲傭推着莊園主找到了陳三麗。
“住得還習慣不?”
男人問陳三麗,眼底都是欣賞還有一股侵略性的占有。
那種占有是居高臨下、渾然天成的,然而這股占有裡有回旋的餘地,所以并不顯得逼仄讓人難受,陳三麗朝菲傭點頭示意,随後自己走到男人身後推起輪椅。
“住宿條件很不錯。”
“我的兒子很難纏吧。”男人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樣。
陳三麗挽了挽唇。
“您知道的,我并不在意這些。”
“我很欣賞你。”男人迎着風,微風吹得他迷了眼睛,聲音卻依舊铿锵有力。“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或者坦誠地說,像我的和原配妻子。”
“我結過很多次婚。有很多個孩子。不過他們都不願意跟在我身邊生活。”
“你見到的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所以他對你有些敵意。”
“我明白。”陳三麗低着頭,慢慢地推着男人。月光把石子路慢慢照成晶瑩剔透的玉石。
男人笑了笑:“我希望你明白,又不太希望你明白。但你要知道這世間上的一切都有因果都是有利可圖的驅使。所以每一條路怎麼走怎麼選在于你。”
“風大了,我推您回去。”陳三麗沒有順着男人的話繼續往下說。
男人的腿疾時好時壞,逢上下雨天就會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每當這時候,陳三麗都會點一盞煤油燈,明晃晃的火焰光平添了幾分溫暖。
男人愛在雨天拉着她講話,講一些他過往的經曆。
談得最多的就是他如何從一個小商販到成就自己的商業帝國,每一次男人都講得興緻勃勃,知道看見女人眼底的倦怠才結興睡去。
這樣的日子一呆就是一年半。
男人和陳三麗并由越軌,他從來沒有明晃晃地和她談過那些事情,但是周圍的人似乎默認了一切,連同瑟琳娜也不理解。
“麗,你年輕漂亮,為什麼和一個老男人在一起。”
陳三麗不解釋。
這一年,陳三麗三十一歲。她收到了一封來自家家鄉的郵件。信件内容言簡意赅地表明了那對陳三麗逃避已久的父母已經雙雙離世即将下葬的日期。
信件的接收有些延遲。
陳三麗看着信上的文字沉默了很久。
晚上散步的時候,男人看出來她的心不在焉,于是出聲詢問道。
陳三麗平靜講述了父母的離世,她的眼底不見悲傷,隻有一種麻木。男人問她:“你想回去嗎?”
“回哪去?”陳三麗有些茫然。
她已經逃離那片土地太久了,就到她快忘記自己也是有父母的人。
“回去看看,哪怕不出面也可以。”男人看着陳三麗,她緊握着的拳頭出賣她的内心的波動。
男人推着輪椅,走到了陳三麗身邊,他拍了拍陳三麗的手。随後一張銀行卡赫然出現在陳三麗手中。
沒有說太多,男人朝陳三麗點了點頭,示意他一切安心。
陳三麗請了假。
說是請假,也無非是口頭功夫。
她做的當天最早的一趟一航班,從芬蘭落到美國,再從美國落到新加坡,随後才到了國内。
倒了三十多個小事的飛機,陳三麗整個人憔悴不堪。
那個國内的号碼久違被打開。
她收到了很多人的來信。梁家樹的,陳川的。還有一些寥寥見過見面的朋友的問候。
那一刻,陳三麗突然覺得好像自己也不是那麼孤單,而是自己太擰巴了。
太擰巴的人,總會誤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