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多冷情,她裝可憐沒什麼用處。
還有,這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但武神音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駕車人看她神色恍惚,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分,主動伸手過來扶她,“武娘子快上來吧,我這就掉頭回去,先送你尋個醫館。”
武神音借着他的力氣上了馬車,另一隻藏在暗處的手緊握住了匕首,回頭朝他露出了一個柔和的微笑,“多謝小郎君。”
駕車人怔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忙道,“娘子太客氣了。”
武神音深吸一口氣,掀開車簾,此舉不成功便成仁。
待看到車中人的廬山真面目之時,她剛才一口氣還沒有呼出來,就忍不住又屏住了呼吸。
“殿下,怎麼是你?”
如果不是在此時和漂亮太子相遇,武神音想自己會很高興的。
他身邊侍衛肯定很多,自己下手能成功嗎?
可如果自己不動手,他說不定會順路就把自己送回皇宮。
她木在原地,謝濯看了她一眼,皺眉問道,“很不舒服嗎?”
武神音強自鎮定,裝出柔弱無害的模樣,捂着傷口蹙眉,“疼得實在厲害。”
事到如今,别說是太子,就算遇到的是皇帝,她也得動手了。
謝濯關切不似作僞,“快坐着吧。”
在馬車内不便行禮,武神音颔首示意,“多謝殿下,是臣女失禮了。”
馬車還算寬敞,她卻故意坐在了謝濯身邊,可能是距離太近了,她感受到謝濯身體一僵。
他起戒備心了嗎?這可不行。
謝濯垂眸,問道:“可是甯熹苑那邊發生的事嗎?”
武神音道:“殿下猜的對,不知道哪裡冒出來個刺客,現在那邊正亂成一團呢。我運氣不好,中了暗箭。”
謝濯道:“傷口可處理過了?”
武神音道:“還沒……”
謝濯似乎是糾結再三,方道,“道路颠簸,離回去還有一段路程,這麼一直不處理,恐怕會流血過多。”
他擡頭看了武神音一眼,耳邊漫起一抹不明顯的紅雲,“你若同意的話,我可以先給你看一看,最起碼先把血止住。”
武神音眸色複雜,謝濯該不會對她圖謀不軌吧?
他之前就老勾引她來着。
“太子殿下好心,臣女又怎會不知道好歹。”
武神音又朝他身邊挪了一下,幾乎是附在他耳邊說道,“那殿下可要輕一點兒,臣女可是最怕疼了。”
謝濯:“放心……”
接下來的話來不及從喉嚨裡出來,就被脖子上的冰涼觸感逼了回去。
他微微一愣:“這是做什麼?”
武神音小聲道:“殿下别害怕,隻要你乖乖聽話,我當然不會對你做什麼。”
她嘴裡這樣說,手上的匕首卻加了幾分力氣,隻要再用一點兒力,鮮血就會湧出來,那場面肯定和雪中紅梅一般。
她是個憐香惜玉的人,非必要肯定不會做出還這麼粗魯的事。
“把我送到東市,殿下就可以走了。”
正好車上還有他的披風,一會兒可以用這個擋住傷口,在鬧市中也不會那麼引人注意。
謝濯遲遲沒有說話,武神音壓低聲音,“殿下是不想配合嗎?”
謝濯這才道:“時祯,去東市。”
外面的駕車人聽到了,不解道,“郎君,這兒離西市比較近。”
謝濯重複道:“去東市。”
時祯沒再質疑,應了“是”後不再說話。
武神音如願以償,還不敢放松,手中的匕首已經緊緊抵在謝濯的脖頸。
謝濯道:“你是想逃走嗎?武神音,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如果一走了之,甯王和永安郡主可是要有滅頂之災了。”
武神音心中覺得好笑,母親永安郡主這時候應該已經集結好軍馬了,就等把朝廷打個措手不及。
不過現在這些話可不能說出來嘚瑟,兵貴神速,掌握先機還是很重要的。
她本可以不理睬謝濯,但對于美人她一直很喜歡逗逗,“沒辦法啊,你們魏皇宮實在是過得太差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想回家了。”
她隻是随口一說,沒想到謝濯居然真的信以為真。他歎口氣,好像很無奈的模樣,“你……實在是太胡鬧了。”
武神音道:“騙你的,誰會因為這個就做出這種事情?我又不是傻子。”
謝濯無言看她。
武神音笑呵呵道:“你真好騙。”
她将聲音壓得更低:“實話告訴你吧,是因為有人要殺我。你看我肩膀上的傷,這已經是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再不跑,我恐怕要真的死在你們上京了。”
謝濯:“殺你?是誰?”
武神音道:“我怎麼知道是誰?敵在暗,我在明,對方要殺我,又不是我要殺對方。”
謝濯道:“你……”
兩人明明靠得很近,她卻隻能看見他的嘴唇一張一合,整個世界都越來越遠。
謝濯的聲音變成一片不知所以的嗡鳴聲,然後眼睛似乎也睜不開了。
怎麼會偏偏是這個時候,她撐不住了?
閉上眼睛的前一刻,她還在想,剛才應該好好賣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