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音道:“你知道這本書講的什麼嗎?”
谷藕生道:“不就是男歡女愛嗎?這有什麼好不知道的?”
她叉起腰,斜眼看着武神音,“你也太小瞧我了,過完今年我就十七了,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武神音失笑,的确,窮苦人家的女孩子,十五歲剛及笄就嫁人的也有,谷藕生雖然天真爛漫,行事不拘一格,但的确已經是個成年女子了。
不過嘛,她今年十九歲,谷藕生還未滿十七,這短短兩三年看着短,可如果作為年齡差距,卻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了。
她又問:“你娘知道你拿了她的話本嗎?”
谷藕生誠實道:“不知道。”
武神音好心勸道:“你現在還太小,這種風月小說,還是少看的好。”
她本來想勸谷藕生先讀一讀那些正經書,四書五經百家著作之類的,突然又想起來永安郡主對這些書的評價——
“道貌岸然全是放屁。”
永安郡主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包括男人,也包括女人。
現世遵崇儒家學說,講究仁義禮智信,永安郡主卻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溫良恭儉讓在她身上每個字都挨不着,世人贊頌的女子美好德行在她身上一點兒也看不見。
永安郡主就是這樣一個人,想要的東西就要搞到手,搞不到就想辦法去搞。
武神音從有記憶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她失敗過。
女子不能進入軍中謀得官職,永安郡主偏偏進了,還擁有了軍心民心。
她不光相夫教子,現在的鏡州和鏡州軍的實際掌權人也都是她,甯王年事未高,卻被親生女兒架空了權力,隻能在家裡種種花養養魚。
說來也奇怪,雖然甯王妃去世得早,但這些年來,甯王也有姬妾,卻并無子嗣誕生,隻有永安郡主這麼一個獨生女兒。
有些事情,真不能細想。
所以,武神音隻擔心自己能不能活命,永安郡主能不能造反成功,她倒不怎麼擔心。
就算失敗了,永安郡主也一定有後手。
谷藕生重新挑選了一個話本,這次是個無聊的愛情故事,一個窮書生怎麼得了名門閨秀的青睐,又如何一步一步升官發财的,辭藻倒是很精妙,隻不過故事着實俗套。
武神音半睜着眼聽了一會兒,又昏昏欲睡起來,正在意識模糊的時候,門外又有人來通報,說是謝濯來了。
武神音陡然一驚,坐起身來,外面雨聲漸小,但應該是沒停的。
谷藕生快她一步,先一步問出了心中所想,“今天這麼大的雨,殿下還來啊?”
說完之後,她看了武神音一眼若有所思。
不過她那點小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就算不說,武神音也能猜出來個七七八八,無非就是“你們倆果然有奸情”此類的話。
其實武神音也是這麼想的,美人果然對她有意思,就算下雨也要趕來見自己。
她匆忙下床,谷藕生則手忙腳亂收拾她那一大摞話本。
如果是山花燃是看起來聰明内地裡呆,谷藕生事看起來呆内裡也呆,就這點小事也做不好,匆忙把大部分兜在懷裡跑出屋子,在門口遇到謝濯也沒擡頭問個好,冒着雨跑走了。
阮嘉薇收拾好了針線活,收起滿臉無奈的神色,畢恭畢敬向謝濯行了個禮,“殿下。”
謝濯讓她起來,問道,“武娘子的傷恢複得怎麼樣了?”
阮嘉薇道:“女郎年輕,身體底子也好,恢複得很好。”
謝濯颔首,走入内間。
按照道理來說,這也是不合規矩的,不過這本來就是他的地方,也已經來過許多次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阮嘉薇皺起了眉。
武神音早聽到了謝濯要進來的動靜,卻并未起身,她實在是不想動,傷口剛結痂,一不小心扯到了又要重頭再來,她如今可沒有那麼多時間。
她隻是做了個樣子,掙紮着起來,謝濯十分上道,忙道,“别起來了。”
正合她意,武神音立馬靠了回去,口中卻道,“是我失禮了。”
謝濯道:“身體要緊。”
現在已經是傍晚,今天本就下了一天的雨,太陽被濃厚的烏雲遮住,此刻外面天色更暗下來,雨天的夜晚來得也比平常早一些。
武神音好奇道:“殿下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難道是花燃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