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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是個極其繁榮奢華的城市。
在這裡你能看到一棟棟高樓大廈,奔騰不息的車流,還有夜夜都不會熄滅的霓虹燈。
但這裡同樣是一個忙碌的城市。
川流不息的人群,停不下來的腳步,連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也隻是個單調的符号。
這裡充滿了五彩斑斓的顔色,卻又盡數褪去,隻有黑白兩色。
陳二三自大學畢業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現在再次踏入這個城市,腳下的土地還是一如既往的冰涼堅硬。
提着行李箱的陳二三在酒店前台辦理入住,身後是醉酒的喧鬧。
幾個喝醉的公子哥在富麗堂皇的大廳高談闊論,說着沒有分寸的醉話。
酒店經理不敢怠慢,在旁邊伏低做小。
陳二三做好登記,将卡遞過去。
“半小時後,請給我送一份中餐。”
前台刷完卡,連同房卡一并雙手遞還給他,禮貌道,“請問先生有什麼忌口嗎。”
“沒有。”
陳二三轉身走向電梯,旁邊的服務生幫他提着行李,态度恭敬的為他引路。
而那邊的吵鬧還在繼續,幾個公子哥歪歪扭扭地走向前台,把卡往桌子上一拍,帶着滿身酒氣說:“給老子開間房。”
“好的,請您先登記……”
“你說什麼!”
前台小姐被吓的臉都白了。
酒店經理連忙呵斥道,“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是鄭少!”
呵斥完人,他又對着那位鄭少低聲下氣,“新來的不懂事,鄭少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見識。”
“還不快把鄭少扶上去!”
酒店經理揮了揮手,立馬有人過來攙住了這位醉醺醺的鄭少。
旁邊兩三個同樣醉的臉色泛紅的年輕人拍了拍鄭少的肩,不知道是安慰還是拱火,笑嘻嘻地說:“鄭老二,人家餘少都不急,你在這急什麼,他餘少是皇帝,還是你是太監啊。”
幾個人沒個正形地笑起來。
旁邊的酒店經理一句話都不敢說,其餘人也不敢細聽,埋頭當做什麼也不知道。
“聽說那位真少爺就要進餘家的門了。”
“也不知道餘家會不會有什麼動作。”
“要我說,幹脆擺一個戲台唱一出真假美猴王的戲得了。”
幾個人又東歪西倒地笑起來,整個富麗堂皇的大廳裡,隻有他們的笑聲無比刺耳。
“放屁,什麼真少爺假少爺,他算個屁!”
喝的爛醉的鄭少滿臉漲紅,一揮臂,攙着他的服務生差點沒站穩。
“是是是,那位真少爺算個屁!”
難聽的笑聲又不堪入耳地響起來。
站在電梯門口的陳二三不緊不慢地走進電梯,見那些人向着電梯走來,陳二三神态自若地摁了關門鍵,旁邊提着行李的服務生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随着電梯緩緩閉合,陳二三擡起眼,和那幾個走到電梯門口的公子哥對上了視線。
“那是誰。”名叫鄭少的年輕男人一臉戾氣地盯着電梯門。
攙着他的服務生小聲說:“不知道,今天剛入住的客人。”
“客人?”鄭少冷冷一笑。
能住進這種酒店,可不算什麼普通客人。
陳二三低下頭,發現小豬崽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正盯着電梯門看。
“吵醒你了?”陳二三将小豬崽抱起來,低頭親了一口。
旁邊的服務生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剛剛還拒人于千裡的男人會突然變得這麼溫柔。
今天祝吾身上穿的是粉色獨角獸套裝,隻是腦門上的角被壓歪了。
陳二三幫他整理了一下,那根角又直直地豎了起來。
祝吾的神色有些冷。
陳二三在辦理入住的時候他就醒了。
那些話他也從頭聽到了尾。
在睜開眼睛時,他喜歡這裡華麗的吊燈,喜歡那些富麗堂皇的裝潢。
包括那些他從沒有見過的東西也晃花了他的眼,比他當初在那個小城鎮看到還要精緻漂亮。
可當那些聲音響起來的瞬間,那些華麗耀眼的東西就褪去了所有的顔色。
祝吾的神情逐漸變得冷漠,心裡的熱切也盡數被澆滅。
這座城從愛到不愛隻有一瞬間。
祝吾透過電梯的門看着陳二三的臉。
陳二三現在還沒有走進餘家的大門,卻就遭受了這樣的議論,若是陳二三有一天光明正大地站在光下……
車禍、綁架、伴随着流言蜚語的謀殺。
到那時家産不屬于他,兄弟姐妹不相信他,無數人指責他,還要他寬宏大量,無私奉獻。
最後陳二三隻能孤苦無依的遠走他鄉,連死了都沒人去給他燒墳。
那必定是一個寒冷的雨天,昏暗無光的黑夜。
祝吾神色冷峻,表情也越發凝重起來。
電視裡的豪門沒一個好東西。
像陳二三這種沒權沒勢還心軟無害的人,隻有被欺負的份!
而且,據祝吾“豐富”的經驗來看,恐怕陳二三已經得罪了那些人。
“麗麗,晚上一起吃晚餐吧。”
祝吾擡頭看了眼捏着他的爪爪笑的一臉無知的人,恨鐵不成鋼地“啧”了一聲。
真是個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