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娃娃仿佛聽到了些許動靜,蹦蹦跳跳地把臉轉到他所在的方向,紐扣的眼珠子變得越來越紅。它好像很興奮,沒有過來找他,而是原地跳起了一種奇怪的舞蹈。
“哎呀,找不到哥哥了。”它誇張地叫到,“那就天黑吧,天黑的話,哥哥就會回家了!”
話音剛落,付焓默眼睜睜地看着挂在天上半天不動的太陽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落,像是海水在迫不及待吞噬這個龐然大物。詭異的橙紅大日瞬間籠罩了世界,血紅浸染了整個天空,突然,如同水洗過的顔料,太陽開始融化在海面上。
“哥哥哥哥,天黑了,你要跟我回家嗎?娘親做了很好吃的紅燒肉,我們吃的飽飽,才有力氣玩。”
付焓默動了動嘴唇,還沒能說出一個音節,不遠處就傳來人聲。
“什麼東西在那兒?”
毫無預兆的一聲巨響。一束激光轟了過來。付焓默條件反射地一滾,那束激光炮就正正落在他剛剛所在的位置,在那裡留下一個坑。玩偶被吹飛到付焓默近處,哇哇大叫。
“打人啦,打人啦,又有肉吃啦!”
在第二發激光炮轟過來前,付焓默趕緊喊:“活人,停火!”
太陽完全隐沒在了海平面之下,四周頓時陷入濃稠的黑暗。但很快,一盞燈從不遠處亮起。付焓默身旁的玩偶開開心心地叫:“燈亮啦燈亮啦,娘親在等着我們回去呢!”
付焓默頓時想起那首童謠。他警惕地往黑暗裡一站,看着那點光亮越來越近,最終映出一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
橙色的火光映照在那人的眼中,讓他想起發光的琥珀石,凝聚了時間的溫度。那人的耳畔似乎有着類似羽毛的裝飾,在黑暗中看不清具體顔色,身上卻又穿着樣式古怪的制服,看上去的确是個人類。
付焓默幾乎熱淚盈眶。那個男人沒有騙他,這裡真的有人!他又看看那人手中的武器,科技較為發達應該也是真的。
“什麼人?報上身份。”
這人看見草叢裡滾出來的青年明顯一愣,歪了歪頭,看起來更像隻鳥類。但他始終保持着冷靜,隻是緊握住唯一的光源,便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付焓默清楚此時他應該最快地獲取對方的信任,無論對方的立場,因為此時他無疑是那個能夠扭轉局面的人。
但身份......
“我叫付焓默。”他謹慎地沒有多說什麼。言多必失,他不了解這個世界,不應該試圖通過謊言來辯護。
“不認識。”那人幹脆地說,把槍口轉向旁邊的玩偶,“你的東西?”
付焓默趕緊撇清關系:“不是我的。”
裂開嘴巴的玩偶在火光下顯得愈發詭異。它圍着付焓默跳着詭異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詞:“哥哥哥哥回家啦~”
付焓默坐起身,用樹枝嫌棄地扒拉了一下玩偶,試圖把它弄遠一點。
“别動它。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付焓默看了下終端上的時間,告訴他:“不知道。”
子彈上膛的聲音。
“再給你一次機會。”
好兇。付焓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老老實實回答。
“3個小時。”
“哦。”那人悠悠說了句,“你是想說,你跟我同時進入這個侵蝕泡?”
“不可以嗎?”
付焓默皺了皺眉。眼前這人過度謹慎,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善意。他意識到自己并不能在短時間内獲得這人的信任。
終端上的信息至今沒有更新,他無法獲知有關這個世界的任何信息。按照目前的交涉情況來看,在侵蝕泡中看到的陌生人類,可能會被判斷為并非自己人。有很大可能性,自己已經被認定為敵對方。
真是可惜了,付焓默在心底小小遺憾一下。他本來很希望自己能抱一個長得周正的大腿,現在看來,計劃注定泡湯。既然如此,他隻能找尋另外的大腿。
他拍拍屁股站起來,若無其事地說:“如果沒什麼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走進光暈的範圍,餘光瞥着那個玩偶,安心地發現它并沒有執着于纏着自己。他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人一直在打量他,在燈光照耀他的眼睛後,那人伸手一攔。
“别動。”他懶懶地說,“在我身邊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