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溯甯點點頭,表明自己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時間不早了,你可以休息一會兒。”
“如果有魂骸破門而入,你能擋得住嗎?”宮溯甯起身拍了拍褲子,“還是算了,這個侵蝕泡的結構被破解後難度也不是很大,我們最好速戰速決,你的身體情況拖不了這麼久。”
付焓默一愣:“可是我現在感覺還好。”
“還好?”宮溯甯被氣笑了。他伸手捏住付焓默的後領,把他拽到窗前,抹去了玻璃上的一層水霧,再輕輕取下他的眼鏡。
“你自己看看。”
于是付焓默看見了,自己的眼睛瞳孔中央不知何時形成了一個血淋淋的叉,與下面的淚痣是同一種顔色。
他同時看見宮溯甯靠近他,灼熱的氣息吹過他的耳尖:“你在被它同化。在侵蝕泡中,人的身體會發生紊亂,因此你不會感到困倦、不會有正常生理需求。但在你出侵蝕泡的那一刻,你在侵蝕泡裡積累的所有都會被悉數奉還。難道說,你覺得這就是你的終局嗎?”
付焓默伸出手指,碰了碰鏡中人的眼睛。白皙的指尖按壓在冰冷的玻璃上,狠狠摩擦幾下。原來這就是宮溯甯突然開始信任他的原因。
沒有人會被弱者威脅。他已經展現了自己的弱小,交出把柄,最後,他需要展現自己的價值。
“走吧。”他将指尖藏進手心,瞥了瞥某人急速收手的動作,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既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那他也就不必再裝成之前那副慌亂無措的小白花模樣。
宮溯甯正在反思自己剛剛昏了頭的動作,看見一隻白淨的手伸過來,竟然鬼使神差地準備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但對方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拍,明顯不是這個意思。
“眼鏡。”
“哦哦......”宮溯甯掩飾性地捋了捋耳後的羽毛,把眼鏡塞回對方手裡。
付焓默慢條斯理地用袖口擦了擦鏡片,放在眼前對光查看了一下,這才重新戴上。
“那就......拜托宮先生,帶着我這個拖油瓶殺出去了。”
宮溯甯直覺眼前人的氣質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好像不再收斂自己的鋒芒,多了一絲坦率自如。但他仔細一看,依舊是那個清清冷冷,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懵懂模樣。他便挑挑揀揀,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匕首,試了試刀鋒的鋒利程度,轉手遞給付焓默。
“你拿着這個防身。”
付焓默嘴角抽了抽,拿到手上靈活地轉了幾圈,敏銳地發現這個武器的不同之處。他能明顯感覺到附在匕首上的能量——在被侵蝕之後,他對這種玄乎東西的感知度上升了一個層次。他毫不懷疑這個東西能真正解決一個魂骸。不過這是怎麼做到的?他們的異能也可以被物體儲存,或者說,去“侵蝕”别人嗎?
如果是這樣......他的眼神暗了暗,緊盯着前面忙碌的人。宮溯甯搬開抵着保安室門的椅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等會兒我在前面開路,你緊跟着我。如果有魂骸靠近你,你就捅它。”
付焓默彎起眼睛,乖巧地點點頭。
宮溯甯長舒一口氣:“那好,我來倒數。三——二——”
“一!”
宮溯甯沖了出去,用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解決了埋伏在門外的幾個魂骸。他直奔迷霧的方向,拉弓,瞄準,一氣呵成,命中了魂骸潮的核心位置。刹那間,火舌四散,烈焰卷席了整片區域,連帶着空氣都灼熱起來。
“别走神,拉着我!”
付焓默在宮溯甯背後利落地解決掉一個魂骸,正在觀察上面殘留的白色液體,聞言果斷上前,拉住了宮溯甯背包上的繩子。迷霧瞬間包裹住兩人,四周變得異常安靜,唯有另一個人的呼吸。
付焓默不知走了多久,霧氣才突然散去。他急忙取下眼鏡擦了擦上面的水霧,讓自己重見光明。但他還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環境,就被宮溯甯的表情吓了一跳。
宮溯甯緊閉着眼睛,皺着眉頭,連耳羽都無精打采地合攏在後面。他看都沒看就原地坐下,手指按壓着太陽穴,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樣。
“你怎麼了?”付焓默嘗試性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他也沒有反抗,隻是微微睜開眼睛,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
“老毛病了,緩一會兒就好。”他嘟囔着靠在背包上,沒精打采,不想說話。
付焓默看着四周虎視眈眈圍成一圈的魂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