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付焓默強忍着咳嗽。他被拉到不知哪個角落，空氣中都是自己激起來的灰塵。他閉着眼睛在地上摸索，撿到一根鐵絲，把它藏進袖子裡。

“奚傀。”他艱難地說，“我以為我們至少不是敵人。”

漆黑的暗室裡沒有旁人。這似乎是一個安全樓梯口，奚傀把這不知第幾層的樓道變成了自己的窩，纏纏綿綿的傀儡絲像蛛網一樣封閉了空間。奚傀則在正中間，身下坐着個看不清面目的傀儡。他踩着另一個傀儡的背，像一位孤獨而瘋狂的獨裁者，一位迷失于傀儡帝國的王。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樣。”

奚傀走到他身旁，輕松掰開他的手指，抽出那根還沒捂熱的生鏽鐵絲：“可是我們找不到濱城神骨的位置，隻能重新找一根新的了。”

“你在......說什麼......話？”付焓默在地上翻滾，試圖脫離傀儡師的異能掌控，很快便氣喘籲籲地癱倒在地，“欺負一個沒有異能的弱者，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奚傀。”

“用不着道德綁架我，我這人本就沒什麼良心。”奚傀指尖劃過付焓默的臉，取下他破碎的眼鏡，眼中又露出一種癡迷，“你的皮囊不該被弄髒......你有跟人做過嗎？”

“？”

付焓默在危機中感到一陣深深的荒謬。

“跟你有什麼關系？”他咬咬牙。

奚傀沉下臉：“我不會碰被弄髒的外殼。”

“我當然做過。”付焓默腦子一轉，快速舍棄自己處男的身份，“我可是很受歡迎的，每周都做，經驗豐富......”

奚傀的表情瞬間緩和：“真好，你沒被碰過。”

“不是，哥們，你不會真的打算......我對你沒這種想法！”付焓默向後挪動着，試圖離這個觊觎他身體的混蛋遠一點。

“嗯，在你失去你的脊椎骨後，我會幫你找到合适你身體的材質補充空缺。在這之後，你就是一具完美的傀儡了。”

奚傀捏着付焓默的下巴反複端詳，對這具即将落入他手中的身體愛不釋手。

“在計劃之初，我就向尊上請示過了，他說我可以自由處置你的屍體。”傀儡絲爬過付焓默的軀體，從手腕腳踝部位紮進去，輕輕抹去那溢出的幾滴血，“保護你是有我的私心，我不希望我的傀儡身上有其他傷痕。”

付焓默終于明白了奚傀的意思。他睜大眼睛試圖掙紮，傀儡絲在他的皮肉裡一抽，拉出一根極長的血線，激起一陣讓人膽顫的鈍痛。

神骨？為什麼自己身上會有神骨？一切隐隐約約的線索串聯起來，勾勒出完整的邏輯鍊。

他頭一次對自己的身份産生懷疑。這個世界有太多謎團，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認識自己，對自己友好？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并非偶然，又或者，自己其實就是這裡原住民，那個世界的經曆隻是一場幻夢？

他神魂俱震，加上皮肉的疼痛和複發的侵蝕，他幾乎無法維持自己的意識。

“隻要足夠堅定，一切都能順利渡過。苦難當前，人定勝天。”

一個熟悉的嗓音在他耳畔想起，仿佛本人正貼近他說話。一根破碎的木簽從口袋裡掉落出來，上面殘留着屬于“全知”的痕迹。

他一下子瞪大眼睛，意識開始回流，口中溢出一股鮮血。渾身沒有不痛的地方，尤其是四肢傀儡絲紮進去的傷口處。奚傀沒有發現他已經恢複了知覺，抓着絲線扯了扯，似乎在确定有沒有固定好。細線緊緊紮根于腕骨，他疼的想尖叫，理智卻讓他死死咬牙，不讓對方察覺一點自己擁有自我意識的端倪。

“儀式還是得隆重一些。”

奚傀拍拍手，牽動着無數傀儡。付焓默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緩緩托起，平穩地穿越多重空間。

遙遠的地方傳來打鬥聲。他趁奚傀的注意力被轉移，小聲地吸着氣，試圖平複各處部位的銳痛。

“唔，看樣子他完全落入了下風呢。”奚傀習慣性地在旁邊自言自語，“作為同事，我的确應該幫他一把。”

話音剛落，付焓默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極其慘烈的嚎叫。他騰空而起，身體全部重量落在雙手的腕骨上，渙散着眸子，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副怎樣殘破的模樣，隻覺得這痛苦應當趕緊結束，不然“全知”的幫助将毫無意義，自己馬上就會被這銳痛逼瘋。

他殘餘的意識指使他去反手拉扯那根看似脆弱的線，可那東西如此堅韌，由頂級異能者創造，不管他如何掙紮，結局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他的眼睛在一片血色中看見了奮力将對手擊飛的宮溯甯，和在一旁輔助的衛晟。兩人的身影逐漸模糊，他眨了眨眼，溫熱的液體從眼角落下。

好冷，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