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葉監獄側門。
一位棕發青年從門内慢悠悠踱步而出。即使他的面相看上去親和度極高,但周圍的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的銀色勳章和深藍色制服在一群人中間顯得格格不入,不同的制服制式表明他們所屬不同陣營。
他一邊擺弄着自己手上的白手套,一邊注視着從外面駛來的一輛裝甲車。待那輛車駛入地下再也看不見,他停下腳步,轉頭問了問身旁随行的神谕閣人員。
“逃犯終于抓住了?”
被問到的人緊繃着臉回答道:“抱歉,無可奉告。”
青年彎起眼睛笑了笑,這笑容不僅沒能讓對方放松警惕,反而讓所有人都整整齊齊退後一步。
“我隻是好奇問問,又不會吃人,你們也太緊張了。”青年見到這反應有些忍俊不禁,“算了,也不為難你們,回頭我自己去問問阮不回好了。”
帶着武器的随行人員互相使了使眼色,最終膽子最大的一個站了出來:“邢大人慢走!”
後面的人齊聲聲喊道:“邢大人慢走!”
被強行趕客的邢知寅尴尬地笑笑,隻能在大家的目送之下坐車離開。沒辦法,神谕閣與皇庭天生有仇,千年延續的矛盾就算是大執行官也沒辦法解決。
但就算這樣,他還是很信任浮葉的表面功夫。至少從今天的情況看,他那位便宜弟弟被神谕閣養的很好,讓他忍不住又出言諷刺了幾句。
本來看到弟弟過得舒服心裡便不是滋味,但走之前他從那輛車裡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那是屬于主人的氣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主人會出現在那輛車上,但隻隔着一道車門的近距離接觸已經讓他心情舒暢。
邢知寅想起這就開心地想搖尾巴。他看了看司機的後腦勺,隔着衣服輕輕按住自己的尾椎部位,感覺到被禁锢在制服褲子裡那根不聽話的東西正在掙紮着蘇醒。
他靠在座椅靠背上眯起眼睛。快了,他會以最完美的姿态見到他。到那時,他會從最高位上下來,跪在主人面前,把自己多年來經營的一切都獻給他。
然後他會像其他人一樣,恭迎大祭司的歸來。
*
鐵門落鎖的聲音。
仿若機器人的獄卒用一成不變的聲調在外面說:“有需要請按牆上的鈴,一天隻提供三次按鈴服務。”
說完,整個牢房就再也聽不見外來者的聲音。
付焓默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他代替風玖接受了審訊,結果可想而知,什麼也審不出來。好幾度他以為自己就要就此離開這個世界,但旁邊沉默的阮不回總能把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希望自己這趟的收獲不會讓自己後悔。
紗布早已被血液浸透,他無力地動了動手指,最終還是放棄了按鈴。
“喂,你怎麼就被抓住了?”
原本安靜的空間内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緊接着是窸窸窣窣的鐵鍊聲,他感覺對方在朝自己的方向張望。
付焓默迷迷糊糊地想:“很好,看來猜測沒問題。”
“喂喂喂,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叫人?”
沒有回答,他聽見對方嘀嘀咕咕地開始按鈴:“我幫你按了啊,回頭你得賠我一次次數。”
獄卒來得很快。他不知道另一位獄友到底怎麼跟獄卒溝通,隻隐約聽到讨價還價的聲音。
“......不可能,這個我得上報。”
“他死了阮不回肯定得找你麻煩,這種傷勢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呆着?要不你去通知邢知寅,就說他弟弟太無聊了,想給自己找個伴,他肯定同意。”
“公事公辦,我得通知阮總。”
“行行行,你快點通知。”
又過了不知多久,付焓默被人從潮濕的空間裡拖出來,搬上床,帶到更深的地下,在衛兵的層層監視下再度昏迷。醒來後,他發現自己到了一個更狹窄的小房間,正平躺在一張小床上。
他微微動了動,發現傷口已經停止了流血。
“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要撐不住了。”身旁很近的地方傳來一陣很嘈雜的嘟囔。他餘光看見一個棕發棕眼的人從床邊彈出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廢了這麼大勁把你跟我弄到同一間牢房,還舍棄了每周的雞肉,你得給我點好處。”青年扒在床邊,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犬牙,“說說吧,你怎麼又進來了?我給你的名單聯系了嗎?計劃進行到哪一環了?”
付焓默遲緩地轉動腦子,思考這到底是誰。
哦,好像是他的新晉獄友。
“我......”付焓默張口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于是清了清嗓子,“我殺了禾玥。”
這句話的效果立竿見影。他清晰地看見對方瞳孔放大,看起來像是要一口吞了自己。
“你怎麼做到的?!”青年震驚地問道,“她不是死不了的老太婆嗎?”
很好,看來這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