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透明培養倉,裡面懸浮着一個雙手環膝、渾身赤.裸的人。青年雙目緊閉,眼下、胳膊和腿上零星分布着幾點灰黑色的鱗片,長□□浮在營養液中,像一種肆意生長的海草。
宮溯甯靠近,從培養倉外部的檢測屏幕上看見青年平穩的生命體征。
人體實驗嗎?宮溯甯試圖皺起眉頭,可惜他現在還做不到這個動作。他舉起爪子在玻璃上輕輕敲了幾下,裡面的人毫無動靜,培養液倒是開始冒泡。
“啾!”宮溯甯往後跳了幾步,感覺到一絲不妙。
灰綠色的液體從培養倉下部螺旋而上,逐漸擴散至整個空間。他看見實驗體動了動,眉眼微蹙,在藥物刺激下緩緩睜開眼,與玻璃外的他對視。
那雙渙散的眼睛中帶着令人恐懼的冷意,宮溯甯感覺自己仿佛正在被野獸注視着。下一刻,被束縛的野獸開始無聲地抓撓,形态優美的肌肉繃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線條。
但此刻宮溯甯無心欣賞這造物的美,因為液體在下降,而這個實驗體看上去就要出來了。
“啾啾啾!”
他撒腿就跑,慌亂地忘記自己還有翅膀這回事。很可惜,當他想到這一點時,自己已經被掐着脖子按倒在實驗室光滑的牆面上。
捕食者的鼻尖湊過來,低低嗅了嗅自己手心的獵物,伸出一根手指撥弄了一下鳥類的翅膀。
鮮活的氣息。
他抓着獵物的手輕輕收攏,一把将獵物提起,手心被柔軟的羽毛剮蹭,帶來一種陌生的觸感。
好摸。
他低垂着眼,又摸了幾下,鮮豔的毛從指縫間探出,裝死的獵物發出一聲古怪的低鳴。
好暖和。
作為冷血動物,貪戀溫暖是本能之舉。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把獵物帶回自己的巢穴,把這團紅色的球塞進淩亂的被窩,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吸取過藥劑的胸膛驟然擁有了熱度,冰冷的被窩裡出現了火焰般的熱。他放任自己把手放在獵物的翅膀下取暖,舒服地喟歎一聲,閉上眼陷入了溫暖的深眠。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毛發淩亂的鳥類從被窩裡鑽出來,抖了抖羽毛,決定趁實驗體熟睡時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他剛準備邁步,一雙手冷不丁從身後竄出來,準确地捏住了他的命門,把他重新拉了回去。
“啾......”宮溯甯無力地叫了一聲,對自己成為暖手寶的命運表示不安。
冰冷的蛇吐着信子,在黑暗中審視自己的獵物。試圖逃跑嗎?他思考着,決定使用更加穩妥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氣,用身體緊緊纏住鳥類。盡管肌膚上的觸感帶來一絲極其陌生的生理悸動,他依舊選擇将異常壓下,将獵物環繞起來,像是巨龍守着心愛的寶藏。
“啾啾啾!”
宮溯甯驚恐地叫着,試圖去啄實驗體的手,卻被手掌輕輕壓住喙部,所有的聲音都被卡在了喉嚨深處。
他還是一隻未成年的鳥啊啊啊!還有幾個小時才滿十八歲啊啊啊!
他被實驗體修長的腿纏住,後背與光滑的胸膛緊密貼合。鳥身被死死禁锢住,他隻能動一動眼睛,往下一瞥。
黑暗中,他的視野異常清晰。
嘶,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他驚恐地收回眼神,試圖放空自我,腦海裡卻被剛剛看到的場景填滿。
他反複告誡自己,他并不是故意看到的,他本人,呸,本鳥也不是色鳥,他隻是無意間的一瞥......
所以,到底為什麼會有兩根啊?!!
被窩裡的溫度逐漸升高,雖然這點溫度并不會對宮溯甯造成任何影響,但他依舊覺得自己要熱的喘不過氣了。
應該是看錯了......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這下他幾乎能确信這個基地的人在做某種違規的人體實驗,這位可憐的變異實驗體應該是被融合了蛇類的基因,因此會有兩根生.殖.器。
他冷靜地得出答案,身體癱軟在實驗體的懷裡。他的目光四處亂飄着,最後又不由自主地飄到了下方。
對不起,我隻是最後确認一下。
在異常甯靜的夜晚中,宮溯甯睜着眼,直到等來自己的出殼十八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