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舟一個月沒有主動聯系過君赴宴，他天天抱着《籠》進進出出各大心理咨詢室。

對君赴宴一個月的問候都是半冷不熱，君赴宴不敢纏地太緊，一個人哼哧哼哧地籌備婚房。但是他依舊改不掉跟蹤陸清舟的習慣。

看着陸清舟深夜從咨詢室出來時，每次都是愁容滿面，甚至情緒崩潰地躲到暗巷裡大哭。

君赴宴甚至連下車去安慰他都不敢。隻能讓阿彪阿虎趕走周邊的混混和醉漢。給陸清舟提供了一個安全的發洩場所。

明明隔着不到十米的距離，卻隻能靠手機溝通。

【舟舟，你在哪？這幾天有好好吃飯嗎？】

【在學校。有。】

君赴宴眼睜睜地看着陸清舟失魂落魄地從自己車前走過。他打開路燈，放緩車速，跟在陸清舟身後替他照亮昏暗的路。

陸清舟沉溺在心理治療的後勁中，走得昏昏沉沉，根本沒有發現背後之人的守護。

程瑤等在路邊，上前給陸清舟披上一件大衣：“太痛苦了就不要治療了。清舟，到此為止。”

“不。我要全部想起來。我承受得住。”

“那，你恨他嗎？恨得話，報警吧。”

“不。我給他最後一次機會。”陸清舟目光堅定，錯開驚愕在原地的程瑤。

君赴宴根本聽不清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話，他隻在乎陸清舟今晚有沒有吃飽飯。不要緊，自己親手做的便當已經讓阿彪挂在了陸清舟的寝室門口。

在一個月後的冬陽初照的清晨，陸清舟從咨詢室出來，送他出門的心理醫生語氣和藹：“怎麼樣？效果不錯吧？我看你承受能力不錯。”

陸清舟鞠躬道謝，與此同時，手機的國家衛健發送了陸清舟一天前的檢測報告。

【陸清舟，智力恢複25歲，符合從業資格。】

陸清舟向醫生輕笑：“很快。我們就是同行了。”

“眼科吧？”

“不。我想子承父業，坐鎮重症一線。心内科醫生陸清舟，為您服務。”陸清舟向心理醫生伸出手。醫生也有些感動，二人緊緊相握。

冬寒初降，陸清舟穿着奶油色的長款羽絨服，戴着毛絨絨的貓耳帽，臉蛋還是被北風吹得有些發紅。

他隻覺全身輕松，來到人民公園的長椅上，翻看自己這大半年來和君赴宴的聊天記錄。

看着15歲智商的自己發的那些幼稚話語，陸清舟隻覺得臉上更燙了。

面前的小情侶們牽手走過，也有逃課出來的高中生，少年騎着自行車載着穿着校服的男孩，在路邊歡呼着疾馳而過。

陸清舟閉上眼，擡頭聆聽晨鳥的啼鳴，他手裡緊緊握着手機，等着那個人照常給自己發信息。

叮。

【舟舟。早上好～我今天準備去我們的婚房哦。】

陸清舟勾着嘴角，緩緩打下一行字

【我們今天見面吧，我等你。】

電話那頭被晾了一個月的君赴宴由于過于激動差點從健身房裡被杠鈴砸傷。

見面地點在人民公園附近的一家星巴克。

兩杯美式還冒着熱氣，陸清舟用小勺剜着香草蛋糕品嘗。恢複智力的他在人群中格外耀眼，安靜美好，全身浸在晨光裡。

店裡播放着周傑倫的《半島鐵盒》，君赴宴推門進來時，帶動一串風鈴響。

陸清舟擡起頭來，歪頭輕笑。

！！！

君赴宴隻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似曾相識，這是他曾經最喜歡陸清舟的樣子，已經有十多年，陸清舟沒有這樣看過自己了。

君赴宴坐在陸清舟對面，察覺到陸清舟行為的異樣，君赴宴心裡沒底，他全都想起來了？會不會跳起來給自己一巴掌然後提出分手？

外面開始慢慢飄落冬陽豔雪，陸清舟看着君赴宴還是穿着黑大衣，笑道：“總裁都不怕冷嗎？”

“還，還好……舟舟，你怎麼一個月都沒有見我？”君赴宴擡眼試探着，卻完全不敢跟陸清舟對視，無論自己權勢再怎麼滔天，在陸清舟面前他時時刻刻有股不配得感。

“我去治病了。要恢複智力。不然……”

君赴宴準備接受神明的審判。他會說什麼呢？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是個瘋子？

“不然，婚後豈不是要讓你包養我了？那你可養不起我。”

！！！

君赴宴心裡翻江倒海，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對面的陸清舟兩耳發紅，低着頭輕輕摩挲着褲縫。

“别，别這樣看我。”陸清舟頭垂着更低了。

君赴宴哆嗦着：“舟舟想起君禦臣的事了？”

陸清舟握着刀叉的手一滞，沉默着看着君赴宴，這男人一緊張就習慣性地低着頭。

“沒有。你放心。别害怕。”陸清舟依舊語氣溫柔，走到君赴宴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

君赴宴隻覺得神明璀璨奪目，他擡起來看着陸清舟。要不坦白了算了！綁架你的是我！強迫你的是我！囚禁你的也是我！逼着你出車禍的也是我！

但自己也控制不了，太愛了，想和陸清舟産生聯系，想把他永遠留在身邊，但這種愛，次次都是犯罪。

說出來，說出來自己也就不用日日夜夜被良心譴責。

可陸清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以後不提君禦臣了好不好？你不是他。赴宴是個很好的人呢。”

“……”

君赴宴抱住陸清舟，臉埋在他腰裡，攥緊綿軟的衣服任淚橫流。

這是歉意，是愧對，是浪子回頭，也是重新開始的決心。

“清舟。今晚，我們去婚房住吧。好不好？後天訂婚。”

“好哦。”陸清舟望着窗外舊日的英國租界的哥特建築在細雪中迷朦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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