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是白小機器人第一次睜開眼睛時，它的第一任主人給起的名字，作為第一批試驗性且不知道哪裡出了bug的武裝型智能産品，它很快的被鑒定為智商低下的殘次品。

廢品回收廠裡，擺在貨架上的遍是殘缺的同類，隔壁24小時運轉着的粉碎機聲音轟鳴，黑暗中，小機器人蠕動了一下，它知道，如果長時間不能被買走，自己很快會被打碎，然後投入熔爐進行銷毀。

熔爐……

那是一個巨大的，熾熱的，時刻都在沸騰着鐵水的金屬怪獸，噴着火舌，貪食着投進其中的生命。

小機器人感到了害怕和恐懼，這很稀有，但這或許就是它即将被銷毀的原因，作為一個武裝型機器人，它需要在危險的時候擋在人類前面，而不是害怕和恐懼死亡。

可是有誰願意花錢買一個不夠聰明，不夠有用的機器人呢？

屏幕前的攝像頭收了回去，長久的黑暗裡，它聽到了一個少年的聲音。

“這裡的機器人都太醜了，真的沒有一個好看一點的嗎？”

“你還想要什麼好看的？4萬，你要知道你的預算很低的……算了，這台怎麼樣？流線型設計，設施配備齊全，型号新穎，壞了隔壁就能買到零件，修修就能用。”

“嗯……看上去還不錯，但是我不太喜歡，還有别的嗎？”

“你事真多……那這台呢。”男人梆梆的敲了一下隔壁機器的外殼：“武裝型号，機甲型内核，武力值很不錯，很适合拿回去看家護院。”

“好是好，但是太大了，像一坨鐵疙瘩，這顯得很笨拙，還有别的嗎？”

“挑三揀四的，你到底還要不要？”

“要，當然要，隻不過我是要買一個長久的機器人，不精挑細選怎麼能行？”

“行行行，那你自己挑我就不奉陪了。”

少年的腳步聲在倉庫裡回蕩，大概過了很久，莉莉安聽到腳步聲在面前停了下來。

“這台呢？”

攝像頭往上擡了一下，他看到了少年的樣子。

黑色的短發，清隽的眉眼。

“啊？我看看……你可真會挑，那一台機器有缺陷的，作為武裝型機器人，他竟然害怕槍聲，這簡直太奇怪了，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bug，工程師怎麼查也沒查出來。”

“它居然有情緒嗎？這可真是稀罕。”

“這有什麼稀罕的？姓季的，你挑了半天就挑了個這個？你要不要換一台？我這裡可是概不退貨的。”

少年笑了一下，他考慮了一下，并沒有太久。

“不，我覺得有一個情緒的小機器人更好，我就要這個吧。”

“行吧，你願意就好。”

“它的價格是多少？”

“這個，主要是因為它有一點缺陷，你這樣，我也不多要你的，2萬，2萬怎麼樣？……”

即将熄滅的電源重新連上了電線，莉莉安睜開眼睛，站在它面前的少年拍了拍它的腦袋。

“你好，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叫什麼名字，算了，我來給你取一個吧，你一身白，我就叫你小白，怎麼樣？”

小機器人屏幕上的豆豆眼眨了眨，很明顯它在懵逼，沒有從死亡的陰影中回轉過來。

“看來你很喜歡，歡迎來到新家，小白，你的插電闆在這兒，你瞧……”

……

考試這一天，一大清早的，季阮收拾妥當後，早早的出了門。

今天是入學考試的日子，季阮特意挑選了一下衣服，他穿着寬松的長袖毛衣和米白色的外套，黑色的牛仔褲和白色的運動鞋，脖頸上系着灰色的圍巾，輕微的潔癖和強迫症讓他把自己搗拾的幹幹淨淨且齊齊整整的。

C區軌道交通四通八達，出行方式多種多樣，在垃圾星上居住很久的土包子沒接觸過這種高科技，季阮站在寬闊的站台上，看着飛馳的車輛，在新入手的光腦上操作了良久也沒有車輛停下來。

他直覺自己信息綁定可能有問題，他是新到主星來的，暫住證還沒有拿到手，光腦是他新買的，個人信息是新輸入的，或許是信息綁定出了問題，還沒有來及錄入居民系統和經過官方識别。

一旁跟他一起等車的女孩兒偷偷瞧了他一眼，又偷偷瞧了他一眼，青年瘦瘦高高的，站在人堆裡很惹眼。

很想……讓人去要個聯系方式。

女孩上前一步，幫助他在光腦上操作了一會兒，很快信息得到正确的綁定，購買車票的光屏上顯現了他的頭像和姓名。

“謝謝。”列車很快的到來了，他禮貌的道了謝，上了車。

……

學校有着華麗的在陽光下金燦燦的校門，采用了奢華貴金屬工藝的大門在各個學校裡面都格外的顯眼。

高額的學費以及與之極不匹配的教學質量，讓這所學校在貴族間有了别的用途，以至于它在網絡上得了個诨名：貴族的垃圾桶。

現在，這所貴族的垃圾桶坐落于C區鬧市，季阮步行了最後五十米來到校門口，他一起來考試的朋友還沒有到，他就站在樹蔭下，一邊看校内考點分布的情況，一邊等待。

理論課筆試對很多人來說都有難度，學校旁邊有人在販賣好運通的道具，上面寫着幾個小字：會的都對，蒙的都對。橫批五個大字，過過過過過。

“這可是請大師開過光的，靈驗着呢，包你考試及格，不及格不要錢。”商販說。

出人意料的是，這東西的銷量竟然出奇的好。

這也算是一個商機，季阮心想。

奢華的懸浮車進進出出，片刻後，季阮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見樹林裡鑽出一個人。

那是一個濃眉大眼，有着深邃眼睛，染着黃頭發，穿着鮮豔張揚的青年人，他像是跑了好久，氣喘籲籲的從小路上跑了進來。

“我擦，這邊路好繞啊，搞得我迷路迷到了人工湖……我還以為要遲到了呢，還好趕上了……抱歉啊季阮，讓你久等了。”

“沒有，趕上了就好。”季阮給了紙巾，叫他擦擦汗。

兩人是線上備考認識的，隻在線上虛拟社區裡見過面，但這并不影響兩人間的熟絡，因為凱裡話很多，很是自來熟。

“走吧，時間不多了，我們先進去，哎，話說你考試在哪個校區考試呢？”

“東校區。”

“那跟我不在一個校區啊……不過沒事，等考完試我去找你，對了季阮，你行李放哪了啊，到時候搬宿舍我幫你搬……”

兩人一邊說一邊進去，學校很大，兩人在一個岔路口分開，季阮按照剛才校門口的信息找到了自己的考場。入門檢查，指紋确認，人臉識别，等到這一系列的流程完成後，季阮坐到了教室裡。

周圍人陸陸續續入座了，季阮環顧四周，時隔十幾年重新坐回教室，參加學生考試，這感覺不是言語能輕易說明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