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縮在被子裡就露了一個腦袋，他金色的頭發沒有很好的打理，劉海已經快蓋着眼睛了。

“你怎麼才來……”

他臉上的嬰兒肥沒有了，雙頰凹陷了下去，明明才兩個月沒見，就從肉乎乎的臉頰變的骨瘦如柴，好像遭了什麼大罪似的，以至于季阮進門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你怎麼……”季阮一時間卡了殼……剛才的腹稿全都沒用上，男孩委屈巴巴的，眼睛濕漉漉的。

門口有人關上了門，屋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你怎麼才來……”

艾利爾委屈的很。

兩個月的時間小殿下都沒說過一次疼，偏偏這時候一切塵埃落定了，見到季阮來了，他就感覺到疼了，像是小孩在外面跌倒摔了腿不哭，到了自己家裡有人一關心，他就知道疼，就知道哭了。

“抱歉，這段時間沒有來看你。”

“你在忙什麼呢？”

“我在……處理我的事情，還有，你知道的，活動的第二場比賽快開始了，我也在準備……”

“哦，這樣啊……比賽要開始了嗎？在什麼時候呢？”

“今天下午。”

少年抿了一下嘴角。

“今天下午你就要走嗎？”

“是的。”

艾利爾低着頭，他有些難過，這場考試他注定會錯過，但是這也沒什麼，因為他還很年輕，現在最重要的是……他攥緊手指。

“阮阮，你來。”他還在挂水，行動不便，就沖季阮招手叫他過去，青年坐的有點遠，長時間的不見叫他格外的想跟對方再貼得近一點。

“我聽你姐姐說，你在家裡亂發脾氣……”季阮向他走過去，邊走邊說。

“你别聽她胡說！”艾利爾兇狠的反駁，但他很快的意識到什麼，瞬間耷拉了眉毛，有些可憐的為自己辯解。

“沒有亂發脾氣，也沒有摔東西。”他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很兇。

他眼神又兇又可憐，眼珠子一直盯着對方随着他移動。

床前有椅子，青年拉了椅子在離他稍遠一點的地方坐下。

“你瘦了好多啊。”青年感慨說：“你在信上一直說沒事兒，很好，原來就是這樣沒事兒的。”

艾利爾抿着嘴角，露出一個笑來。

這個時候他是格外敏感的，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

季阮坐在床邊，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這或許是他穿了正裝的原因，也或許是其他的原因。艾利爾漸漸放松了下來，他想起了季阮之前答應他的話，臨走時的那個吻，還有季阮的那張帖子。

……對，是該好好問問他，問他什麼意思。

有了他還不夠是嗎？

艾利爾嘴角耷拉下來，他不高興了。

“阮阮，那張帖子……”是質問的語氣，艾利爾有事要問他，但是他的話被季阮打斷了。

“艾利爾你先聽我說。”

“好吧。”

“是剛剛我跟你說的實習的事情，最近學校那邊有些新消息，準畢業生有一年的實習期，你知道吧？我其實一直在考慮畢業後的去向。”

“畢業後我想在鄰近的一個地區工作，”季阮笑了一下：“那邊的環境更好一點，空氣清新，環境宜人，很适合生活和工作。雖然居住證不好辦下來，手續挺繁瑣的，但好在學校畢業後可以負責幫助處理這部分事務，這點上他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青年語氣平和，像是一個尋常的時間裡，很普通的和他分享起自己未來的事情，很普通，很日常，艾利爾聽着聽着，卻覺得不對。

“什麼？實習？”

“是的，我已經找好了實習，是鄰近的一個地方，以蘇倪學校的就業率來說，我做的很不錯了……”季阮笑着說：“所以明年2月，我會離開這裡。”

“……你，離開？你要去哪？你不在主星生活嗎？”

“是的。”

“那你去哪？”艾利爾還沒有想太多，他隻是想着季阮去哪兒他就跟過去，事情就這麼簡單。

但季阮停頓了一下，片刻後才說話：“艾利爾，我還是建議你的學籍能夠遷回來，你知道的，你原本的學校有多優秀……”

“你什麼意思？”艾利爾越聽越不對，這個時候他終于反應過來了。

“我的意思是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

“你在趕我走？”

“……”

青年沒有說話，他隻是用了那雙艾利爾喜歡的，那雙漂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那雙眸子在陽光下黑的發亮。

艾利爾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下，片刻後，不知怎麼的他輕笑了一聲。

“……阮阮，你過來。”他聲音飄着，很輕，眼睛遮在劉海後面隐隐綽綽，看不見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季阮坐着沒有動。

“季阮，你過來。”

“……。”

“你過來。”

“時間很晚了艾利爾……”季阮站了起來，他頓了一下，看着床上的少年才繼續說：“……我要先走了，時間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