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明明剛剛還說聽到我的聲音超安心的,這麼快就變了嘛?啧啧,真是喜新厭舊的人類。]
這和喜新厭舊有什麼關系,而且他隻說了“很安心”,請某隻大橘不要随意添油加醋串改台詞。
暫時忽略腦海裡大貓不滿的哼哼。
沈延卿側身背對着第二特遣小隊的一行。
“跟上,我帶你們離開。”他已經盡量用緩和語氣和姿态表達自己沒有敵意。
面對着不動手就能吓退鼋夢株母的神秘強者,不知道是誰緊張的踢到地上的空彈殼,彈殼滾了幾圈進到長明石燈沒有照亮的灰色霧氣。
黑暗深處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霧中的存在感受到彈殼上的生人氣息,一時間無數雙眼睛朝着他們的位置看過來——有些經驗的監察隸衛都能判斷出,這很可能是因為試煉終止,他們作為闖入者不再受秘境法則的保護,一旦離開燈光籠罩的範圍,這隻小隊就會被撕得粉碎。
神秘人出現之前他們面對鼋夢株母的确落入下風,但最後的勝負未成定局,是眼前的神秘人的出現打斷了試煉,才讓第二特遣小隊陷入眼前進退維谷的境地。
腰側的監察令牌自神秘人出現就燙得像火,誰也不能保證神秘人是不是披着似人皮囊的異類,直接跟着離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就算要走也該弄清楚對方的目的,最好能通過靈能者的能力在兩方之間締結[約定]作為保障。要如何行動才能在不激怒對方的前提下達到目标?
第二特遣小隊的全體成員都在頭腦風暴,唯有不那麼專業的“編外人員”沈雲曦她用一種介于陌生和懷疑之間的目光打量男子下半張臉。
真的,是完全不一樣的臉,初見一瞬間的慌神好像的确是沈雲曦的錯覺。
“你要我們和你走,至少告訴我們你是誰吧。”
少女的語氣其實也沒有多麼不客氣,就是談不上恭敬,聽得在場監察隸衛們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大貓貓吹了聲口哨:[哦呼,看來妹妹醬不是那麼好糊弄呢。]
[嗯,雲曦她挺聰明的。]
聰明、敏銳且勇敢,偶爾中二一下也無傷大雅。
隻是發生的事情已經夠複雜了,他不想讓監察隸衛覺得自己現在這個身份和沈雲曦間有什麼聯系,從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本着少說少錯的原則,他沒有明顯情緒波動:“這裡是太海歸墟,我是歸墟的守墓人。”
特遣小隊的成員們在聽到這個稱呼後,彼此交換眼神——他們對歸墟的了解顯然比剛剛告訴沈雲曦要多。
沈雲曦沒有接受過什麼傳承,從未被外界發現靈能力者身份,更沒有官方組織的背景。
在聽到守墓人這個稱呼時,她第一個想到就是——能帶他們走,那是不是也能找到沈延卿。
“平安帶回親人”這一欲求壓過了其他念頭。
少女想再開口,第二特遣小隊的隊長按住她的手腕,對她做了個“我來”的口型。
沈雲曦猶豫一下,沒有反對。
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士交涉,要是不行她再開口。
“守墓人閣下。” 女隊長斟酌好幾番才有的稱呼,聽起來有點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又從哪個犄角旮旯爬出來的老古董。
“…不用叫我閣下。”
“好的,守墓人前輩。”
“守墓人前輩”也沒有比“守墓人閣下”聽上去好多少,甚至讓那面看直播的橘貓先生“哈哈哈”的笑了出來。
沈延卿不禁想,以橘貓先生這種性格,平時和自己一起的時候,也不知道一隻貓在那裡偷偷撿過多少樂子。
願意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他不再等待,長明石燈移動,所有人下意識跟上。
後面的小隊長将自己随身的武器塞到同伴手裡,自己追到守墓人身邊。而其他隊員拉着沈雲曦,保持在一個能被燈光籠罩,又不會過分接近的距離。
“前輩,我是天頌監察司駐第二十一保護市的監察使,也是這次異常事件第二特遣小隊的隊長,趙玙。”按照天頌古老秘法的記載,吐露自己真名是誠意的基本:“昨天下午秘境突然出現在我的城市上空,有133位普通民衆被卷入秘境,我們是為他們而來的。”
“秘境選中的試煉者,我也會送他們離開。”
看似冷漠的男人回答的沒有遲疑,趙玙輕輕呼出口氣,她兩手交疊放在額前又反手扣下:“多謝前輩。”
這是一種現代社會幾乎沒有人在用的古老禮儀。
沈延卿似乎在哪裡見過,或者說守墓人見過。
趙玙俯身同時,他看到分辨不清面容的老人在海邊與他拜别,有幾個少年從遠方沖過來,呼喊着一路沖進水裡又被人拉住。
守墓人淡泊的心情浮起漣漪,這些漣漪不同于平時那些很快恢複的情感,一圈一圈蕩開讓他心緒難平。
[橘貓先生…]
[嗯?]
[守墓人是不是離開過歸墟?]
最初的記憶碎片,寒廟乞兒于瀕死之際被帶到歸墟,他得到了活下去的機會,傳承了守墓人的職責,自那之後便生活在歸墟。
但在剛剛那段記憶卻是發生在外界。
歸墟的守墓人離開過歸墟。他為什麼離開?既然離開又為什麼回來?
沈延卿耳邊是橘貓先生輕飄飄的回答
[誰知道呢。]
[橘貓先生也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