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輪從月亮中顯現的身影似乎停頓了一下。
祂微微颔首,大衛.科蘭奇仿佛收到了莫大的鼓勵。
他聽到主的聲音在問,他們打算向祂獻上什麼樣的表演。
“我們一直在按照您的命令,收集羅盤指引的碎片,那些指引不夠純淨,可您放心,隻要有最純淨的力量,這個世界本源的力量,我們一定能找到的。”
“本源的力量?在帝都?你們準備和誰合作?”
主的聲音在說話,過于溫和的語氣給大衛.科蘭奇帶來說不清的異樣感。信徒為自己生出這樣的念頭而感到冒犯,他怎麼可以質疑自己的主呢?
“是在帝都,雖然這個世界孕育的神子死去,但他殘留的力量依然存在,我隻知道我們已經将羅盤送到帝都,按照計劃說服了合作者……”
他在說話,語速飛快,因為這是主好不容易投來的注視,可另一種危險的直覺在升騰,他說得越多變越覺得不安。
這是因為自己的态度不夠謙卑嗎?還是擔憂他們的典禮不能取悅信奉的主,讓那道虛影抛下他們離開,自己從這場令人驚喜的夢境中蘇醒。
另人驚喜的……夢境?
“啧。”
恍惚中他好像聽到另一道聲音。
“是個狂信徒,他要醒了,喂,看過紅色的鳥了嗎?”
“當然,看到了,那是…那是……”
記憶中的赤色小鳥張開羽翼,赤紅火光喚醒了他。
-——
大衛.科蘭奇的房間,被捆綁的椅子上的邪教徒開始掙紮,扭曲,但遲遲沒有辦法從“噩夢”中掙脫。
這樣極緻扭曲的表情和被捆綁在椅子上的人體,再配合屋子裡的場景。沈延卿隐隐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反派惡人。
橘貓先生倒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要繼續問嗎?繼續的話,最壞的情況他意識海破壞,變成白癡。”
沈延卿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萬鈞看了他一眼:“優柔寡斷不是個好習慣呢,卿卿。”
“不能破壞他的意識海,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些話光我聽了也沒用。”
沒辦法,大貓貓可以沒心沒肺的吹口哨,沈延卿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沈延卿是誰啊,一個被卷進超凡事件的普通人,妹妹是超凡能力者所以才被監察隸衛納入後勤部門的關系戶,就算算上他在祝餘周那個挂鈎的守墓人這個身份。放到帝都也不算什麼。
帝都是天頌的龍穴,最多的超凡者,擁有真正的天子,就算柱國級的特殊能力者也是隻組成那座臨淵之城的一部分。
“稍等,我發個信息給孫燦。”
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這是打工人多年學會最靠譜的經驗。
而天選打工人,就是孫副官這樣的。
孫燦也不該理解,為什麼沈延卿獨身一人在其他客人的房間抓到一個邪教徒和兩個不落帝國的落跑貴族。
沈延卿不知道,孫燦是去了哪裡,才會在一輛行駛的列車中衣角沾上草屑。
兩個人在短暫的對視後,達成某種默契。
偏偏那個半昏迷邪教徒在被兩個監察隸衛拖走前,恍惚中醒來盯着沈延卿的臉。
“我以為難纏的是孫燦和那個女娃娃,原來是你,居然是你。哈哈哈哈,居然是你!”
憤恨,不解,忌憚,沈延卿也覺得這場景自己好像什麼不可告人的幕後boss。
哪怕在他抽風的笑聲中,貓貓表演了一下什麼叫動漫般的手刀敲昏。現在要是解釋,這件事其實和自己沒有多少關系,聽起來确實沒有說服力。
好在沒人細問,并排往前走時,沈延卿把剛剛在大衛.科蘭奇意識海看到的情景大概講了一遍。
“我對隐月教派的了解沒有你們多,具體的詢問還是要靠專業人士。”
“你放心,這是監察隸衛的本職工作。”
過了一會兒孫燦突然開口,很嚴肅:“沈延卿。”
他最近其實很少叫沈延卿大名,這麼突然一叫,沈延卿腳步一頓。
腦海裡其實飄過很多,也許孫燦會懷疑他,也許孫燦會問個清楚,又或者是關于剛才的邪教徒孫副官有很重要的事要囑咐。
他回過頭,卻看到朋友搓搓手,燦爛笑出大牙。
“卿啊,你那燈還有多餘的嗎?我可以每月付租金的,雙倍,五倍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