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姝月垂頭喪氣,可憐巴巴地回頭,“嗯?”
被那雙無辜的眸子瞧得心底發慌,謝昭淩頓了頓,搜腸刮肚半晌,才猶豫着,低聲開口:
“我……我叫謝昭淩。”
衣裳沒了就是沒了,她的要求他做不到,也做不出告狀這種事,但總得說點什麼不同的。不知怎麼,就突然想起來這句。
喬姝月微微張口,呆愣着,失神良久。
她想起來前世初見,他在大殿之上将她留下,屏退衆人,同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我叫謝昭淩。”
曾經那張溫柔的臉與此刻之人漸漸重合在一起。
即便他性子冷漠,望着她的目光愛意不再。
可有些事,終究還是相同的。就比如……他依舊隻會對她妥協,對她心軟。
在悅泉樓裡,因他不肯告知姓名,壓着他簽身契的老大不得不給他取了一個别的名字。
來到喬府中,他也沒有将名字告訴任何一個人,無論誰問,他都不說。
而她現在知道了,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是他主動告知。
喬姝月彎起唇角,眼裡盛滿亮閃閃的星星,“嗯!”
“……”
“……”
“月月?月月!”
一少女嗓音嬌俏,不滿地抱怨:“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從方才起,喬姝月便一直捧着臉傻笑,連她們閨蜜之間說的悄悄話都不仔細聽。
陸思蓁跟對方滔滔不絕控訴了半晌遇到的糟心事,最後發現對方根本沒聽進去,氣得不行。
她伸手在姝月面前揮舞,用了全身的力氣,把姝月額前的碎發都扇飛起來,喬姝月愣是連個眼神都沒分過來,一個勁兒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
劉媽媽見狀,忙送上一杯熱茶:“陸姑娘,暖暖身子吧,我們姑娘被雨淋着,正頭疼呢。”
陸思蓁捧着茶小口抿着,很快也冷靜下來,好奇轉而占了上風,她趴在桌上,奇怪地打量着好友。
嘴裡嘟嘟囔囔:“這是燒壞腦子了嗎?”
到底在想什麼這麼開心?說出來讓她也一起樂樂啊。
如此想着,伸出手,直奔姝月腦門而去。
而後隻聽一聲脆響——
“嗷!”喬姝月終于回神,捂着額頭,恍惚道,“誰打我!”
陸思蓁重重哼了聲,坐直身體,下巴一揚,“是本姑娘。”
“啊,蓁蓁來啦。”
陸思蓁:“……”
她咬牙,“我都來半天了。”
喬姝月揉着紅紅的額頭,腼腆地道:“對不住嘛。”
好姐妹之間打打鬧鬧,三兩句話功夫就會翻篇,誰也不會當真往心中去。
陸思蓁太好奇了,“方才想什麼呢?”
喬姝月耳根微紅,抿着唇,笑而不語。
“算了,必定又是琢磨你兄長們帶的零嘴。”陸思蓁陰陽怪氣道,“我母親說糖吃多了牙會黑,我才不羨慕你有那麼多哥哥輪着給你買糖吃。”
喬姝月又開始走神,懷揣着和謝昭淩交換名姓那段回憶,反複品嘗其中甜蜜。
陸思蓁很快安靜下來,幽幽歎了口氣。喬姝月終于發現好友的異樣,“你怎麼啦?”
見姝月終于有了談興,陸思蓁也提起精神,她搬着椅子往姝月身邊靠了靠,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
“二皇子選妃的事,你知道嗎?”
喬姝月臉色這才慢慢淡下去,提起糟心事,興奮勁兒也沒了。
“嗯,阿娘同我說了。”
“真沒想到你也在邀請之列。”
見陸思蓁還要開口,喬姝月忽然給劉媽媽遞了個眼神。
劉媽媽會意,将屋中人都帶了出去,而後關好房門。
陸思蓁才繼續道:“我聽了點關于二皇子的秘聞,因太過離奇,我是不信的。傳這話的人言之鑿鑿,可我卻覺得嚼人舌根不好,尤其這種沒根據的傳言,便同她辯駁了幾句。她最後說不過我,還讓我等着瞧,真是的,弄了我一肚子火!”
喬姝月激動不起來,她想她或許知道那傳言是什麼。
不等她問,陸思蓁便繼續分享:“二皇子的生母柳貴妃,哦,不是現在這位柳貴妃,是幾年前過世的那位柳家大姑娘,當年她是何等風姿,西京城裡心儀她的兒郎數不勝數,我二叔不就是一個?年輕時一眼誤終生,若不是遇到這麼個人,也不至于拖到快三十才肯成家。”
“扯遠了,先貴妃那樣溫良賢淑的女子,怎會生出衣冠禽獸來?”
喬姝月頓時變了臉色,擡手去捂對方的嘴,語氣帶着惶恐:“蓁蓁,慎言!”
陸思蓁無所謂地笑笑,“咱們倆關起門來說話,沒得忌諱。”
見對方仍滿面憂思,陸思蓁道:“你放心,出了這個門,不該說的我隻字不提。”
“雖說那傳言我覺得是空穴來風,不足為信,但話聽到我心裡終究不舒服……”陸思蓁握住姝月的手,目光認真,“等到那日你就同我在一處,若是有人敢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我第一個不答應。”
“除了二皇子,還有那個柳家小少爺,叫柳步亭的,看着也不好相與,他們柳家人……”陸思蓁說不上來,直覺都怪怪的,“不管了,咱們都遠遠避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