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尹一濛已經沉沉睡去之後,紀安禾到洗手間洗了把臉,時間已過淩晨十二點,她竟然比剛才更加精神抖擻。
樓下的喧嚣聲漸漸消失,不斷有跑車的轟鳴聲,一聲連着一聲,逐漸消失在空曠的山林間,隻留下寂寥的餘音。
紀安禾推開卧室陽台的門窗,走到小平台上透氣。
夜黑的如揮灑的墨一般,隻留着院落裡一盞稀疏的路燈。
等等,那盞燈下似乎有人?
紀安禾眯了眯眼睛,有點恍然。
樓下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來自上方的動靜,擡眼,澄澈的眼瞳闖進他墨色的深眸,陸謹川沉聲:“紀安禾,下來。”
他喜歡連名帶姓的叫她,保持着上位者的冷傲和适度的距離。
紀安禾覺得有點冷,她披了件外衣匆匆下樓。
院子裡隻有陸謹川一人,淩越也沒了蹤影。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等着那女孩向他跑過來,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希望她驚喜着向自己奔跑而來。
可是紀安禾沒有。
她一如既往的乖巧,腳步平穩的向他走來,單手抓着肩膀上的外衣,像是怕掉了。
紀安禾的臉上沒有任何驚喜,眼睛裡也沒有。
“陸先生,您怎麼又回來了?”淩越敲門來看尹一濛的時候,曾經告訴過紀安禾,陸謹川已經送秦洛甯離開。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我恰好過來,你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嗎?”對于不想回答的問題,陸謹川會直接略過,然後反問一句。
原來他是為這件事過來興師問罪的,也許自己真的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或許剛才他和秦洛甯為此已經大吵一架......
紀安禾思緒一下飄的很遠,胸口有些堵得慌,但情緒已經平穩。
紀安禾擡起頭,盯着陸謹川冰涼如海的眸子,誠懇表達歉意,“我得向您道歉,今天不該借着您的名義,不該說那句話,如果引起洛甯姐的誤會,我可以解釋。”
說罷,她低着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像個等着挨罵的孩子。
再擡起頭又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就像是初次見面時候那樣,溫順的像一隻可憐的小羊,但陸謹川卻比誰都清楚,她無害的外表下藏了多少心思。
陸謹川心中湧起一種失望的情緒,他不清楚這種情緒從何而來,隻能勉強壓着心頭那抹躁動,冷冰冰開口:“我的事不勞你操心,明天回到學校,好好學習,别再瞎跑。”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話似乎含着多重意思,紀安禾理解地點點頭,唇角牽起溫和的弧度,“我明白。”
陸謹川很想問她究竟明白什麼,他克制住自己沒開口。
緊接着迎來長久的沉默,周圍靜的能聽到遠處山澗溪谷裡的蟬鳴蛙叫。
陸謹川很挫敗,他把秦洛甯送回家後,馬不停蹄又大老遠折返回來,他想見到紀安禾,想單獨跟她說點什麼,但絕不是剛才這番話。
“陸先生,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紀安禾直接送客。
陸謹川還沒有頭腦發昏的選擇也在這兒留宿,他明天還有一天的會議,今天也耽誤的夠久。
風吹過來,紀安禾打了個噴嚏,“我送送您。”
“不用,你上樓休息吧。”陸謹川蹙眉,揚起手看眼黑暗中銀光閃爍的腕表,淩晨一點三十二分。
第二天,紀安禾在尹一濛的嘔吐聲中醒來,一夜過後酒精開始發揮穿腸破肚的功效,尹一濛吐的一張臉慘白,靠在紀安禾身上毫無生機。
好在淩越足夠細心,提前讓人準備好暖胃的清粥和一瓶胃藥,尹一濛在紀安禾的攙扶下強打着精神下樓,吃完飯,兩人被司機送回學校。
隻是全程淩越都沒露面,尹一濛糾結在自己脆弱的胃上,也沒纏着找他。
許是聽說生日會當天發生的插曲,假期後幾天,尹一濛一直待在宿舍“陪着”紀安禾。與其說是“陪”不如說是“粘”,紀安禾走哪兒她跟到哪兒,連最不愛去的圖書館她都跟着跑去,在翻了幾頁閑書以後,扭頭戳戳紀安禾:“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苦逼的醫學院嗎?”
紀安禾搖搖頭,等着她繼續說。
“因為越哥初戀就是個女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