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電話,紀安禾随意裹着件羽絨服,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一路上,她都在給自己打腹稿。她告訴自己事情已經發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也不可能就此不再見這個人。
已經開始放假的校門口顯得很蕭索,傍晚時分連落日都沒有,隻剩一片暮氣沉沉。
陸謹川穿着黑色長款呢大衣,内裡是一套常規款的灰色西裝,獨自一人在遠處站着,他好看的像是T台上的模特,可周身卻滿是寥落之意。
紀安禾咽了咽口水,小跑着過去,一張小臉被風吹的泛紅。
紀安禾停在與他相距一米開外的距離,微微有些氣喘,嘴角挂上一抹尴尬的笑容,象征性問了一句:“陸先生,您找我有事?”
她還在裝傻。
如果說昨晚陸謹川還熱切的想把眼前的女人擁入懷裡揉進身體,此刻卻隻想把她撕碎。
“你以為一大早消失不見,昨晚的一切都可以當沒發生嗎?”陸謹川沒有配合着她的拐彎抹角,嗤笑着,眸光掃過她的臉看向别處。
“陸先生,對不起,昨晚我喝多了。”紀安禾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賠禮道歉。
陸謹川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他擰着眉,本就淡漠的表情變得更冷,“你當我陸謹川是什麼人?”
“對不起。”紀安禾隻在低着頭一味道歉,态度謙卑又誠懇,“是我冒犯您了。”
“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好嗎?”她猛然擡起頭,明亮的眼眸裡帶着不安和局促,“您不需要對我負任何責任。”
這話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這該是怎麼自作多情的想法,才會覺得陸謹川會因為跟她睡了而負責任,況且還是她主動。
陸謹川臉似寒冰,半天沒說話,再開口已經收拾好面部表情,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嘴角帶着些嘲弄:“你放心,我是講規矩的人,說吧,你要什麼?”
紀安禾的臉倏地紅了,而後又透出一抹慘淡的白色。她曾聽尹一濛談起過他們這個圈子,年輕時候各個天之驕子盛氣淩人,手指勾一勾,豔麗大明星也好,清純女學生也罷,一個個前赴後繼。但他們有規矩,可以睡覺,但一不能談感情二不能要名分,大方的送房送車,稍微遜色一些的也會給些首飾包包,彼此合心意了就常來常往,不合适也能好聚好散。
她在聽的時候絲毫沒有把陸謹川與這些人聯系在一起,但現在想來他可不就是那個圈子裡最金尊玉貴的,那自己又算什麼呢?主動投懷送抱毫無姿色的女學生嗎?
“紀小姐是準備獅子大開口嗎?想這麼半天。”陸謹川太陽穴突突的跳着,不耐煩的抽起煙來。
寒風像尖刀似的,一陣陣刮過,吹得紀安禾心裡裂開一個口子,也吹的她腦子愈發清醒。她強忍住渾身上下的顫抖,在臉上擺出一張标準化的笑容,認真注視着眼前的男人:“您知道我窮怕了,我想要很多錢,您能給我嗎?”
索性破罐破摔。
陸謹川看着她臉上虛假的笑容,心火燒的更旺,他在心中無言的嘲笑自己看錯了她的感情,卻沒看錯這個人。
“想要很多錢,隻一次可不夠。”陸謹川嘴角微微揚起,神情卻依舊默然,“一個月五十萬,随叫随到?”
他說這話時,眼睛裡毫無興緻與情欲,有的隻是濃濃的諷刺。
紀安禾的胸前一陣痙攣,強忍着想要流淚的沖動,笑呵呵地說:“陸先生真大方啊。”
“但我有兩個條件。”紀安禾擺出買賣雙方交易的架勢,似乎想要開始讨價還價。
陸謹川從鼻腔裡溢出一絲冷笑,挑了挑眉,示意她說下去。
“第一上課、考試、在實驗室的時間不能占用。第二我們的關系請不要告訴别人。”紀安禾說罷,有些認命地揚起臉,終究是自己親手毀了兩個人的關系。
陸謹川盯着她的臉又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像是在評判眼前的女人究竟值不值這個價碼,那種無情的打量将紀安禾所剩不多的自尊徹底擊碎。
“也不能告訴你那個男朋友嗎?”
“他不是我男朋友。”紀安禾低聲說。
“哦。”陸謹川點點頭,沒有表示出信或者不信,“給你十分鐘,把行李都收拾好,今天就跟我回去。”
陸謹川沒給她思索的時間,協議就這麼正式生效了。
紀安禾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又帶着幾本專業書去了海岸國際。
進門前,她在門口遲疑片刻,有些羞于面對房間的角角落落,那是昨夜瘋狂的見證,也是此刻她無所适從的根由。
陸謹川站在她身後,聲音裡透着不耐,“你在磨蹭什麼?”
他對她的耐心似乎越來越少。
紀安禾沒說話,默默拿着行李,換上鞋就往自己的小卧室走。
“你去哪裡?”冷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