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小紀你就别再推辭了。”梁如悔突然插了句。
“我……”紀安禾瞅着梁如悔臉上難以琢磨的笑意,後半句也沒了聲音。
于是乎,醫院裡的那些個同事們就這樣水靈靈的把紀安禾丢給了眼前的男人,一車人熱熱鬧鬧的離開了飯店。
紀安禾的雙腿像是定在原地似的,一動不動,臉上更是沒了剛才的笑容,變得有些尴尬,“陸總,我坐地鐵就行,不麻煩您。”
陸謹川神色涼涼,點燃支煙站在她身側,眯着眼看向遠處,“可是我答應你們主任要把你送回家。”
“您放心,我會向主任解釋的。”
不知是哪裡的風突然吹過,帶着女人光滑如玉的長發輕輕掠過男人白皙的脖頸,一時間根根發絲化身利刃,帶來陣陣酥麻的痛感。
後面車輛排起隊來,喇叭聲此起彼伏。
“陸總,您要不先上車?”紀安禾扯了扯嘴角,做出請的姿勢。
他一動不動,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的抽着煙。
這一整晚即便紀安禾不刻意留意,也能感受到他抽煙抽的很兇。
已經有司機滿臉怒氣的伸頭看情況,許是看清了那車标,又悻悻的将頭縮回,沒敢罵出聲。
紀安禾心中歎氣,徑自走向汽車後排,遲疑片刻,擡腿上了車。
陸謹川将煙蒂熄滅,也跟着坐了進去。
車内氣氛凝重且詭異。
紀安禾收緊身體,整個人幾乎隻占據後座的十分一,一個急刹車就能随時傾倒在座位下。
她抿着唇,一言不發的望着車窗外,盡量讓自己的思緒平複下來。
陸謹川似乎也沒有任何想與她多話的意思,他眉頭微蹙,有些疲憊的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也許他真就隻是抹不開面兒才會堅持要送自己回家,紀安禾這樣想着,心下稍安,便認真看起窗外的風景。
眼看着汽車拐上醫院所在的那條路,紀安禾輕聲道,“司機師傅,麻煩把我送到仁濟醫院門口就行。”
年輕的司機從後視鏡裡望了一眼,沒答話。
陸謹川懶懶的掀開眼皮,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中,辨不出情緒,“紀醫生平日住在醫院裡?”
紀安禾聽出這話裡的揶揄,隻笑笑解釋道:“我就住醫院旁邊,那邊路比較窄,車不太好進。”
陸謹川唇邊譏嘲的笑容若隐若現,“紀醫生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紀安禾抿抿唇,不再說話。
很快車子停在醫院門口,鄭宇成低聲提醒:“紀小姐,到了。”
紀安禾朝他笑着點點頭,而後轉過身借着車内的微光看向身旁的男人,“陸總,謝謝您送我回來。”
陸謹川聞言,緩緩看向她。
紀安禾頓了頓,接着說,“我想以後我們不會有什麼再見面的機會,這個請您收回去。”
說着,紀安禾從包裡掏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小心翼翼的雙手遞到陸謹川的面前。
“這裡面是過去這些年您為我付的學費生活費,還有我去德國之前您給我的那筆錢,我算了算,應該都在裡面了。”
此話一出,陸謹川原本氤氲着酒意的神色一點點陰沉下去,陰鹜的目光直勾勾的攫住她,桃花眼底一片凜然,周圍的空氣在這一刻也跟着迅速凝結。
連鄭宇成都眉心一跳,胸腔中的震動難以言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張卡裡的數字,足以讓這個女孩一世無憂。
隻是紀安禾自始至終都沒有查看過這張卡裡到底存了多少錢。在德國的五年,她幾乎沒有一刻停歇過,她努力拿下所有獎學金,課餘時間連打好幾份工,一點一滴把掙到的每一筆錢,存到那個卡裡。
她知道隻有把這些全都清了,他們之間才算是徹底結束。
從回來以後,她一直把這張卡随身帶着,想着有機會托淩越轉交給他,她沒想到今晚就可以把卡還回去,了卻自己的一樁心事。
陸謹川沉默了好一會兒,周身的寒意一點點散開又聚集,白皙修長的手指骨節凸起,情緒與理智正一點點被蠶食,他垂眸看着那張有些炫目的銀行卡,嗤笑出聲,“紀醫生,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裝清高,是這些錢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