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手未免也太漂亮了。細長白皙,用力的時候青筋微微凸起。
一個人居然可以在擁有一把完美的嗓音的同時,還擁有一雙完美的手嗎?
邬盼南其實是一個審美阈值很高的人。且不論她有一個當明星的弟弟,就連向梅和邬漢生,放在普通人裡頭,長相也都是數一數二的。邬漢生年輕的時候還沒現在這樣抽煙酗酒,上門說親的人簡直要踏破門檻。
身邊到處都是顔值出衆的人,邬盼南很難在看到一個人的第一眼有所波瀾,這可能是她單身至今的一個重要原因。
不過,這也并不意味着她沒有遇見過心動的人。準确地說,她會對一個人身上的某樣特質着迷,然後朝着那個方向努力。
比如初中參加英語演講比賽,她在候場的時候聽到台上男生流利标準的英語,回家後就開始瘋狂練口語;又比如高中參加物理競賽時,借她橡皮的前桌男生修長的手;還有讀書時一個未曾謀面的筆友,他的字是她見過最有風骨的字,她甚至偷偷臨摹過。
最近一次,則是對她的搭檔,Joker。她十分欣賞對方的專業能力,而且從平日精簡的交談中,她得知Joker的本職工作并不是計算機相關,這給他增添了更多魅力。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自己是個慕強的人。她甚至懷疑,若不是高中時自己總是穩拿年級第一,她勢必是要愛上年級第一——的成績的。
然後努力地把自己變成年級第一。
隻可惜手啊聲音之類的,都是出生時便決定好的,羨慕也羨慕不來,也因此在她這裡是大大的加分項。
邬盼南一瞬間在腦子裡腦補了無數個小劇場,這會兒回過神來,忙去一旁拿了牛皮紙袋過來以掩飾走神的尴尬。
“剛才謝謝啊,”她遞過不鏽鋼熟食夾,“你自己挑吧。”
說完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等待男人挑選他的夢中情薯。
直播間裡可沒有邬盼南表現的那樣雲淡風輕:
【鏡頭往上挪一挪啊!】
【我要鬧了,攝影大哥跑哪去了?】
【我隻是想在一個生活綜藝裡追偶像劇,這麼樸素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我嗎?】
攝影大哥趁着人不多跑去上廁所了,所以現在的機位是固定的。邬盼南在做生意,也沒考慮到直播間的網友能不能看清畫面的問題,隻有在監控室的孫文禮因為即将痛失一個熱點而無能狂怒。
“一共收您六塊,請問是現金支付還是手機?”
邬盼南把稱好的烤紅薯遞到男人面前,借着機會擡頭望去。
男人一身黑色長大衣,内搭了一件可可色羊毛針織衫,下半身則是黑色修身休閑褲。目測身高在185以上,身形修長。
視線上移至臉,邬盼南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感受到造物者的不公。男人的臉和手如出一轍,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他眉眼深邃,就連看着手機屏幕的眼神都顯得十分深情。
巧的是,今天一天都不願意露臉的太陽,在這一刻徑直撥開厚重的雲層,将光亮灑向人間。男人的側顔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眉梢眼角都變得鮮活起來。
他付完款,掀起眼簾,直直地看向邬盼南,烏黑的瞳仁仿佛宇宙深處的黑洞,擁有令人陷進去的魔力。
“付好了。”他把手機遞到邬盼南面前。
“好的,歡迎下次光臨。”邬盼南盡量保持鎮定,可别叫人家誤認為她是花癡。
天地良心,她從來沒有盯着一個男人的臉看的習慣,在此之前她覺得并不禮貌。隻可惜她的手機被節目組沒收了,不然就沖着這男人的極品外貌,她也得大着膽子要一波聯系方式才是。
這個小插曲成了出攤過程中最值得說道的經曆,一直到晚上九點鐘賣完紅薯收攤,邬盼南還有些魂不守舍的。
早知道怎麼樣也得再多問兩句的,哈吉島上的人都足足有好幾萬,她上哪兒再次偶遇去呢?
她就着路燈開始點錢,隻有錢還能讓她感到快樂。
今天賣了八十斤烤紅薯,營業額五百不到,刨去利潤大概淨賺三百塊。
加上昨天的錢,買烤紅薯桶是綽綽有餘的。這樣一來,就不用像今天這般中途還得回梨蔭巷一趟了。
隻不過,曾經滄海難為水,她的腦海裡浮現出标價兩千的電磁爐來,要是能買得起的話……
唉,多思無益。
極品的男人、昂貴的電磁爐,都與現在的她,半毛錢關系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