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往後退了一步,右手下意識捏起了護身法訣。
洛越嘴唇扯了扯,有些郁悶,推測自己的身份估計是什麼人嫌狗厭的反派角色,但是也不好轉頭就走,便指了指自己居住的小竹屋,又客套了幾句:“我就住在那裡,若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可以随時來找我。”
郁離再次作揖:“多謝仙子好意。”
察覺到了郁離的戒備和警惕,洛越懶得再做什麼努力來改變對方對自己的刻闆印象,也放棄了從對方嘴裡探聽消息的念頭,随意道了個别後便往回走,心想該去哪找點原主的日記什麼的看一看,好了解一下自己當下的身份,别什麼時候突然殺出個仇人來,二話不說就要取她項上狗頭,那她真是要死不瞑目了。
這念頭剛起,她腰間挂着的一塊玉牌就忽然亮了起來,瑩瑩的綠光在日落後格外打眼。
“嗯?”洛越低頭握住了玉牌,立刻便感知到了玉牌中存放着的事物——一本書、一枚玉佩和一面破碎的鏡子。
她伸手在虛空中一撈,這三樣物品便到了手中。
書是很古樸的藍布面線裝書,封皮上用金線繡着的幾個大字,看起來很古怪,卻讓她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那四個字倒也沒什麼玄妙,寫的是《太初心經》。
要命的是,她想起來了這本書的出處——一本她因為其中女二名字和自己一模一樣而去看的小說。
雖然具體劇情她忘得差不多了,當然貌似也沒有什麼劇情,因為這就是一本劇情為十八禁服務的肉.文!但是她清楚地記得,那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二,在男主親手摘走她七朵本命蓮後,被鎖在天華山掌蓮池裡生生化成了一攤爛泥。
微風吹過,洛越感受到了一陣惡寒,低頭打量起了那枚色澤暗沉的玉佩。
玉佩上的花紋略顯繁複,是一朵綻放的蓮花和一輪彎彎的上弦月,月身上銘刻着兩個字——洛越。
果然,和她的名字分毫不差。
她皺起了眉頭,這枚玉佩并不完整,另一半應該就在原主的孿生妹妹、該小說的女主葵笙身上。
她們本是天華山天池千年難遇的一株并蒂蓮,應天地靈氣而生,福緣深厚,根骨絕佳,卻在天機閣的卦象上展露了不同的命途,一半祥瑞一半災禍。
應了災禍之象的洛越被鎖在天華山掌蓮池中,被五雷法陣壓制原身,成了天華山上下的忌諱,隻有妹妹葵笙得了掌門恩惠,可以在月圓之夜前去探望自己的姐姐。不料洛越竟設計讓葵笙落入掌蓮池代受陣刑,自己則趁機逃出天華山,并順手從天機閣中盜走了百年未曾面世的《太初心經》,于小洞天中自行修煉幾十年,躲避天華山的懸賞追殺。
然後,作為一本那種小說裡的女二,為了契合當下火熱的替身梗、白月光梗和追妻火葬場梗,她非常巧合地撿到了逃亡到此的男主,并且對其一見鐘情,不僅收他為徒,将《太初心經》傾囊相授,還與其上演了一出頗具強取豪奪色彩的師徒虐戀。
這是多麼狗血,多麼俗套,又多麼讓人瑟瑟發抖的劇情啊。
不得不說,這篇文在将無數個網文經典梗去其精華取其糟粕後,終于合成了一坨大狗屎。
洛越拿起那面碎裂的銀鏡,一眼就看到了左眼下的那枚紅色淚痣,懸着的心終究還是死了。
葵笙的痣長在額心,被判為祥瑞,她的痣在眼尾,應了災禍。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眼尾的紅痣,低聲喃喃道:“這分明是吉兆啊。”
迷信不迷信的先不說,面對與自己有關的預言,彈性必須要拉滿。
“仙子。”
洛越應聲回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郁離。
生得芝蘭玉樹的玉竹精有些局促,攏着袖子賠罪:“今日仙子主動示好,實是在下的福澤,适才若有措辭不當,令仙子不快,還望海涵。”
“沒事沒事。”洛越把東西收回到玉牌中,沖郁離擺了擺手,為自己的轉變想了個說辭,“之前如果我做過什麼得罪你們的事,也請不要放在心上。我……我也是最近才放下過往心結,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人不能老活在過去,也得學着向前看嘛。”
郁離此番前來,是覺得自己剛剛的态度顯然讓這位蓮花仙掃了興緻,這才想着補救一番,沒想到居然聽到了這樣一席話,恍然間又想起了最早來到洞天的那個滿嘴大道理的老頭子,心裡對洛越的好感沒來由地增添不少。
他從沒有離開過這裡,不知道老頭子常說的江湖險惡人心鬼蜮是何等模樣,但他愛聽别人講這些道理,所以再開口時便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笑意:“仙子說笑了,這幾十年間你我雖未曾往來,但也算相安無事,仙子若是看得起在下,閑來無事可去竹林裡品鑒一番玉竹茶。”
洛越擡頭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将玉牌挂回腰間:“今天太晚了,下次有機會再去吧。”
“還有,叫我洛越就好。洛水的洛,翻越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