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畫完,她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命令道:“抱我起來。”
“……是。”
少年剛放下筆,還未伸出手,便被人狠狠一拉,當即重心不穩地倒在了女子身上,然後被人禁锢住了腰身。
“你不想抱我?”女子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幾乎是湊在他嘴唇前說出的話,柔軟的身體則完全纏在了他身上。
“弟子不敢。”少年閉上了眼睛,沒有掙紮。
“不敢?”女子貼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昨晚,你分明……”
少年不忍再聽,終是别過了頭。
她用右手握住他修長的五指,引着他一寸一寸往上,動了情的聲音愈發柔媚:“心口好疼,幫我揉一揉,好不好?阿深……”
他的嗓音已經有些啞了,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好。”
布料輕軟的衣衫被很輕易地解開,一點一點滑落到了地上。
春色滿園。
晏深早就沒看了,他甚至往溪邊躲了躲,可夢境的範圍不大,哪怕他站在邊緣,院子裡的聲音仍舊能夠傳到他的耳朵裡。
眼下的場景荒謬至極,他卻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洛越。
她們長得分明一模一樣,他卻清晰地明白,那絕不是她。
醒來後,晏深感覺自己渾身燥熱,夢中那些迷亂的聲音攪得他心煩意亂,直到他一頭紮進清涼的溪水中時,那股莫名燃起的火才稍稍被熄滅了些許。
清淩淩的水中倒映出一彎弦月。
晏深想要觸碰落在水中的月影,卻又馬上縮回了手,轉身再度将自己沒入了涼水中,企圖讓腦子好好清醒清醒。
他不該回想起那個荒謬的夢境,這對她不夠敬重。
*
雅竹洞天裡有一隻名為三和的靈虎,誕下了兩隻小老虎。
洛越特意到白河堤讓人打了兩把長生鎖,當作慶生賀禮送給了兩個小家夥,并且時常靠在三和背上,看兩隻出生不久的小東西在身邊互相打鬧。
與渾身無一絲雜色的白虎不同,三和和她的孩子更像她印象中的老虎,漂亮的橙黃底色上是醒目的黑色條紋,看起來漂亮且矯健。
外面下了雨,一人三虎便從山坡上撤回到洞穴裡。
洛越盤腿坐了一會,忽然取出兩頂從街邊攤子上買來的老虎帽,一虎一頂地戴到了兩隻小家夥頭上。
兩隻小老虎似乎非常喜歡這件禮物,一同圍在她身邊,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腿。
外面忽然炸起了一聲驚雷。
三和猛地站了起來,護着自己的兩個幼崽,如臨大敵般退到了山洞深處。
洛越往山門口看去,發現一隻毛發雪白的落湯虎在站在洞口沖自己龇牙。
“你怎麼跑出來淋雨了?”她坐着沒動,單手支着下巴,就這麼不動聲色地看着他。
晏深現在已有二境巅峰修為,所以化出的法相能夠與修為強于他的修士進行簡單交流,但是在他能夠完全控制化形之前,很難保留有清晰的記憶。
小白虎發出了一聲足以令地動山搖的虎嘯,做出進攻的姿态,在門口和她相持不下,早早躲開的三和竟不顧雨勢,叼着自己的孩子從山洞的另一個出口逃之夭夭了。
“過來。”洛越被他的模樣逗笑了,無奈妥協,朝他微微張開了雙臂。
小白虎一動不動,就瞪着她,似乎在無聲地斥責。
“不來是吧,不來我先走了。”洛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想要起身離開。
結果,沒等她站起來,一道白影如旋風般撲到了她懷裡,過于迅猛的攻勢讓毫無防備的洛越又跌坐了回去。
還有些稚嫩的虎牙咬上了她的側頸,含住了那枚紮眼的黑痣。
洛越垂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捋掉了他身上的雨水,好笑地問了一句:“生氣了?”
白虎收回了爪牙,鑽進她懷裡,咬合力很強的虎牙,在她側頸上隻留下了一個很淺的牙印。
洛越随手掏出一片荷葉,做成了一頂小小的尖帽,反手将它扣到了白虎頭上,然後抱着這隻别扭的小東西穿過雨幕,回到了竹屋。
小白虎在她身邊似乎很容易進入安眠。
外面的雨水穿林打葉,還有雨絲被風斜斜一吹,飄進了屋裡。
洛越想起身去關窗,結果剛站起身,衣擺就被人攥住了。
被她放到床上的白虎不知何時變回了少年模樣,此時正緊緊皺着眉,仿佛在夢中忍受着什麼痛苦。
“你說什麼?”洛越稍稍俯身。
“疼……”晏深的嘴唇微微翕合,隻吐出了一個單字,“……疼……”
洛越不禁看向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
晏深修行時習慣于将衣袖卷至肘部,此時袒露在外的小臂上便有幾道交錯的傷疤,看着像是鞭子之類的東西留下的。
白虎一族皮肉不同凡人,自愈能力很強,能在他身上留下這樣的疤痕,定然采取了很特别的手段,比如,日日鞭打傷口處,輔以特殊符水,使其難以愈合。
原著不是什麼正經小說,對于男主的身世以及深仇大恨統統隻用一兩句話交代了事,所以她也不太記得這個人在過往經曆了怎樣的苦難,隻是單從這傷疤來看,她覺得他挺慘的。
晏深抓着她衣服的手并沒有幾分力氣,她輕輕一扯,就将自己的衣擺扯了出來。
雨還在下。
洛越先去關了窗,然後瞥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晏深,走過去将他的胳膊塞回了被子裡,順手給人掖了掖被角,這才放心離開了。
過了良久,晏深才從那個困了他許久的年少夢魇中醒過來,清淡的蓮花香氣尚未徹底散去。
他想,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為他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