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覺得其間有什麼内幕?”洛越原本就對虞城的事有幾分好奇,雖然決定不前去摻和,但還是想弄明白其背後的真相。
鄧二喜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仙子可知道藥王谷?”
洛越皺着眉頭回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鄧二喜歎息道:“藥學一脈斷了太久了,現在的确沒什麼人記得藥王谷了。”
“師父說,三百年前,藥學在修行人中也是個顯學,藥王谷與天機山、天策山、碧潭幾個當世大門派齊名,也曾煊赫一時,以懸壺濟世、救助蒼生為己任,每逢人間有災病,藥王谷必出手相助,藥修因此受人敬重。”
“結果,藥王谷後來出了個走歪門邪道的弟子,名為譚林。他天資卓絕,卻對藥王谷的門訓嗤之以鼻,一心想通過藥物操縱他人,甚至……那煉制活屍的毒法子便是他研究出來的。當年祖師廢了他的修為後将他逐出藥王谷,結果他竟躲在西疆,用凡人大肆試藥,改進自己的活屍毒種,當事情暴露時,他已經在西疆掀起了一場大亂。據說當時通天閣和藥王谷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将這場災難平息下來,許多藥修殒命于此,随後沒過幾年,藥王谷便……不在了。藥學一脈也因此事被修行中人所唾棄,傳世的藥學經典也愈發少了,導緻有意傳承祖師衣缽的人總是因缺乏道法機緣而開不了竅,我能走上修行之路,也是多虧了仙子當年贈送的那管玉竹筆。”
鄧二喜說到這裡,立刻起身鄭重地沖她行了一禮。
洛越沒有推辭,沖他颔首還了一禮,繼續問道:“藥王谷敗落的根源,怕是和四大家族有關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當主事的高境藥修隕落在那場浩劫裡,留在藥王谷的弟子和藥學典籍不啻于稚子懷千金于鬧市之上。
鄧二喜苦笑道:“他們打着延續藥學香火的名頭,接走留下來的藥學弟子,将典籍瓜分殆盡,當時通天閣自己也是元氣大傷,各個門派又互相掣肘,誰也不能輕舉妄動,便隻能便宜了這四大家族。”
洛越将前因後果一串聯,腦子中白光一閃,道:“所以……你懷疑慕容家帶走的典籍中便有譚林留下來的關于煉制活屍的部分?”
“不是懷疑,是肯定。”鄧二喜握緊了拳頭,“自從師父去世後,我便在各地遊曆,發現當今世上關于煉制活屍的典籍,大多都源自西疆,雖然與當年譚林試驗的禁術有所差異,但是本質上還是相同的,而且……我在宛城看到了慕容家與活屍禁術相關的直接證據,沒想到剛上報給通天閣,就出了虞城這件事。”
聽說他告知了通天閣,洛越這才放了心。
畢竟,男主的大腿,該抱的時候還是要抱的,單憑自己,說不定過去了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我原本打算在歲寒城和通天閣的人接頭,結果……”鄧二喜臉頰又紅了起來,羞愧道,“在路過青岩山的時候,我不知因何招惹了那隻粉毛狐狸,她便一路厮纏我至此,眼下已經錯過了約定見面的日子,估計他們也不會等我了。”
“你不會打算自己去虞城吧?”洛越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
鄧二喜抿了抿唇:“我既然自诩為藥王谷傳人,哪有放任疫病蔓延而自己袖手旁觀的道理?何況……這活屍禁術,本就是因藥王谷而起,我不能置之不理。”
看着他固執的神色,洛越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問道:“好吧,你打算怎麼繞過慕容家進入虞城?”
“聽說他們在虞城周遭密密匝匝布置了不少法陣,以你眼下的三境修為,怕是剛沾了法陣的邊就會被困住。唔,說不定你還能見到幾位百年前的同門前輩,可以近距離和他們探讨活屍是怎麼煉成的。”
鄧二喜窘迫地撓了撓頭,顯然也被這個難題困住了,支吾道:“這……我……”
“真的非去不可嗎?”洛越看着他,又問了一遍。
鄧二喜還是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紅着臉道:“我要是這次不去,估計這輩子都睡不好覺了。何況屍毒的解藥,須得一點一點試出來,那毒種經過百年的變化,用典籍上的藥方怕是沒什麼作用了。”
罷了,他看向木桌上略顯油膩的邊角,聲音不大卻顯得異常堅定,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我必須得去。”
“行。”洛越站起身,沖着門口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走吧,鄧大夫,我送你過去。”
“啊?”鄧二喜愕然起身,抱着自己的藥簍就跟了上去,遲疑道,“仙子,你不必随我冒險的,此去……”
“沒事。”洛越心想反正我也沒幾天好活了,嘴上卻道,“我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