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箬萱蹙了眉,沒再搭腔,順着台階上了樓,心裡對于這人卻是可憐居多。
僅從剛剛那一眼,她就看出了這人根骨不錯,是個修行的好苗子。若不是走投無路,他又怎會放棄通天的大路來這種地方出賣自己的色相。
說到底,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她下山遊曆這一路,沒少順手救助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所以……她這次也隻是想問一問,他需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她隻是……不願看到太多不如意。
根據花娘所指的路,韓箬萱很快就到了那間房的門口,曲起手指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敲響了房門。
淮若風似乎正等在門口,她剛敲一下,房門便被拉開了。
一身白衣的男子低眉斂目,微微俯身,對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韓箬萱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很快。
她之前在碧潭一直醉心修行,對于男歡女愛之事也僅限于父親為母親種下的那片念妻林,以及人間話本上所寫的風花雪月,她從未在這種情況下和陌生男子共處一室過。
“在下名為聞風。”他為她斟了一壺茶水,緩緩推至她眼前,垂眸看着蕩漾的茶水,輕緩的語調讓人想起山間的泉水,“是個家道中落的落魄凡人。”
韓箬萱與他對坐在木桌兩側叙話,桌上的茶水不知何時變成了醇香的酒液,一盞酒下肚,她感覺一團火“騰”地沖昏了她素來還算清醒的頭腦,讓她不由自主就沉淪進了他的眼眸中。
那雙眼睛當真好看。
像一潭潋滟的桃花泉,幹淨又清冽。
“你醉了。”淮若風握緊了手中的杯盞,手背上青筋暴起,第一次因自己所耍的把戲感到後悔。
這分明是個連酒都沒喝過的小丫頭,他就算再犯渾,也不至于招惹到她頭上。
韓箬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忽然指了他一下:“你過來。”
淮若風挑了下眉,起身走到她身邊,問道:“怎麼了?”
“抱我。”韓箬萱仰着巴掌大的小臉,一雙圓眼瞪得很大,泛出些藏不住的天真。
淮若風笑了,反而往後退了一步,搖頭道:“不行,你喝醉了。”
“你……”韓箬萱迷迷糊糊地回憶起自己看過的話本子,左手食指微微曲起,頂在自己的額頭,思索了良久,才問道,“你不喜歡我嗎?”
淮若風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子,一時失笑:“喜歡你就可以趁你醉酒的時候抱你了嗎?”
韓箬萱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喃喃道:“不行,不行。”
“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她終于理清了其中的邏輯,“我們彼此喜歡,你才可以抱我。”
她的相貌無疑的美的,醉酒後更添了些許嬌憨,在燈光下像一隻眼神迷離的幼鹿。
“哦?”淮若風難得有耐心跟醉酒的人好好聊天,語調舒緩而溫和,饒有興味地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韓箬萱撐着沉重的腦袋,眨巴着眼睛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終于給予了肯定:“你長得好看,我喜歡。”
“隻要長得好看的,你都喜歡?”
韓箬萱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當然。”
淮若風詫異地低頭看她,心想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這姑娘竟是個風月場裡的老手?
不等他想明白,那雙柔若無骨的胳膊就直接環上了他的腰。
“你怎麼啰哩啰嗦的?”韓箬萱小聲嘀咕道,“不要錢的果然不太行。”
這婆婆媽媽的勁兒和話本上差遠了。
關鍵時刻還得她挺身而出。
淮若風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不、太、行?
他笑了一聲,一把将人抱進了懷裡,轉身就往床榻去,眼眸中隐隐有陰霾飄來。
他倒要讓她看看,到底是誰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