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甜酒量很好,她從小就偷她爹的酒喝。
一開始藍大當家還是很有養女兒的自覺,堅決不讓藍甜喝酒。小時候的藍甜就已經顯現叛逆,越不讓她做的事偏偏要做,于是趁着藍大當家下山的功夫,去地窖偷拿一壺酒躲進後山,醉了三天,睡了三天,失蹤了三天。吓得藍大當家以為自家大閨女被人偷了,差點翻平了山頭。還好巫醫去後山采藥時,發現了睡在花叢裡的藍甜。那時她身上的落葉已蓋滿全身,小小的人兒蜷縮在落葉下,呼呼大睡。
後來藍大當家不再阻止藍甜喝酒了,反正喝酒嘛,醉着醉着就喝不醉了。
藍甜喝酒看心情,不想喝時怎麼勸都不喝,想喝時怎麼勸都不停。
此時的藍甜就屬于後者,像喝水一樣,一碗接一碗灌入喉。
藍大當家不客氣地敲敲碗:“吃點東西,幹喝浪費酒。怎麼?喝酒壯膽呢還是借酒消愁?”
藍甜拿袖子擦擦嘴角,豪邁地從桌上拿過一隻雞腿就啃:“怎麼你每次喝了酒,說話都變得有文化了?我怎麼就沒有遺傳到這些好東西。”
藍大當家被逗地哈哈大笑,拍着肚皮說:“你老子年輕的時候,也愛聽戲文,聽的多了就記住了一些酸不拉幾的話,這些啊都是看得見抓不着的東西,不如喝酒吃肉實在。”
“那是。”藍甜說着又灌了一口酒。
“臭丫頭,就那麼喜歡他?”藍大當家低頭看着藍甜,手指了指她屋子的方向。
“喜歡。”藍甜點頭。
“他哪裡好?”藍大當家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他哪都好。”藍甜給出了心裡唯一的答案。
“好!爹這就給你們準備成親的東西。”藍大當家笑得小眼眯成一條縫。
“不要。”藍甜果斷地拒絕,大眼看向藍大當家,表明态度。
“嗯?不要?為啥不要?”藍大當家抓了抓頭發。
“他還沒同意呢。”藍甜郁悶地又喝了一口酒。
“何須要他同意?”藍大當家不在乎地說,“你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
藍甜朝她老爹豎起食指,搖了搖:“他是少爺,一直被好好寵着,人又生的好,肯定打小就有很多人喜歡,所以在他眼裡,被人喜歡很正常,”藍甜打了個酒嗝,“他看不上我。”
藍大當家還是不以為意,自家閨女天底下第一好,那小子竟敢看不上,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頭發蒙了眼啊。
“那就打到他願意。”藍大當家灌了一口酒,“這還不簡單。”
藍甜再次朝她老爹豎起食指,搖了搖:“不許打他,不許罵他,不許欺負他,我會生氣的。”
藍大當家小眼睛一瞪,氣呼呼轉頭,嘴裡低聲嘟囔什麼豬拱白菜、什麼有了相公忘了爹的。
藍甜見她爹吃醋地罵罵咧咧,不禁咧嘴一笑,又灌了一大口酒。
喜歡的人在屋裡,愛自己的人在身旁,真幸福。
等到藍甜拎着酒壺搖搖晃晃回到自己屋子時,已經月上中天。攏山寨子就是這樣,隻要有高興的事,振臂一呼,随時都能大聚一場,每次聚會内容大同小異,除了喝酒吃肉,就是載歌載舞,但每一次的聚會都像第一次一樣,熱情洋溢,肆意飛揚。
藍甜在門外稍微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塵土,擡起袖子聞了聞,都是酒肉香,将頭發抓到鼻尖,也是一股炭燒火烤的味道,猶豫了一下,最終轉身去了淨房。
梳洗完的藍甜感覺神清氣爽,飄飄然踩着月色推門進屋,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還在安靜地睡着,内心一片滿足。
紀斯言感到一陣胸悶,像是被子太重壓在身上,但他睡得太舒服還不想起來。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投照在床上,紀斯言習慣性地想叫紀成進來關窗,話還未出口,人已清醒過來。
一隻手臂壓在他胸口上,紀斯言僵硬地轉過頭,入眼是一頭鋪在枕頭上的黑發,藍甜的腦袋隔着被子壓在他肩膀,四仰八叉地躺在他旁邊。
紀斯言悚然一驚。
昨晚發生了什麼?他馬上低頭,看到衣服還完好地穿在身上,全身溫暖舒适,才稍微放下心來。
轉而對藍甜怒目,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就這樣睡在男子旁邊!這一怒目,就注意到藍甜隻穿着一件白色亵衣,也許是昨晚睡覺不老實,也許是衣帶沒系緊,反正此刻是松松垮垮地露出了右邊的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藍甜對紀斯言的目光毫無察覺,不知道做夢夢見什麼,還吧唧了一下嘴巴。
紀斯言面無表情,心如擂鼓。